第二章 未知的世界(第2页)
十五世纪后半期,唯一值得一提的现金供应,出现在意大利。但是,假设教皇或美第奇家族资助他冒险,假设他说服威尼斯或热那亚政府给他以支持,那么,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西班牙控制着出海口。当时的西班牙是一个强大的国家,一个高度集权的国家,绝不是好妒忌的意大利小城市的弱小海军所能比拟的。因此,西班牙顺理成章地成为哥伦布寻觅达官贵人支持的国家。他有把握让他们成为其未来的资助者。他开始认真筹备其伟大的向西航行的计划时,他求助的就是西班牙。
当今时代,为了获得军事上的优势,在几个小时的时间内耗费数百美元的经费,我们认为这算不得什么,因此很难理解资本主义制度在引入大量金币供应和发明信贷前的笨拙行径,是的,就是那种孤立无援的困境状况。法国大革命(仅发生于距今一个多世纪前)的起因,正是这个十八世纪最繁荣的君主国及其所有的大臣、忠心耿耿的议员无法筹集到一笔款项;而筹措这样一笔款项现在只需财政部长和几位国际银行家通个电话就能办到。
西班牙差一点就失去成为新世界主宰的机会,因为斐迪南国王和伊莎贝拉女王无法筹集到相当于两万美元的现金。经过一番口舌和努力,这笔钱终于到手了。但是,如果没有来自那个被人遗忘的小城帕洛斯的平松兄弟的私人赞助,哥伦布的余生可能就要耗费在巴黎、里斯本或者伦敦,竭力地试图向王室大臣们解释他的计划不是疯子做梦,如果现在冒险投几个钱,将来就会得到巨额财富。
最终,平松兄弟同斐迪南国王和伊莎贝拉女王合力而为,提供赞助。1492年8月3日,哥伦布率领三艘船只向亚速尔群岛进发,其中最大的一艘比相当规模的渡船还小,是为跟佛兰德进行沿海贸易而建造的。
他又两度看到陆地,即加那利群岛和特内里费岛。接着他大胆地向前推进到未知的极限区域。这次航行持续了两个多月。在1492年10月11日至12日之间的那个夜晚,他们看到了光亮。那是“印第安人”的营地篝火。次日上午,白人与紫铜色的印第安人开始了第一次会面。哥伦布的旗舰上有一位犹太水手,他通晓多种语言,名声在外,因而受雇。在这个值得纪念的场合,他的贡献非常简单。
海军上将:问问老蛮子,印度群岛在哪里。
路易斯·德托雷斯(举起一件闪光发亮的铜器并挥舞手臂):啊?
“老蛮子”(一个很脏的手指指着西方):啊!
于是,这些勇敢的探险家再次起航,再度向西航行,除了岛屿什么也没有发现。那些低矮的小岛上生长着棕榈树,有赤身**的野蛮人和大呼小叫的儿童,当“圣玛丽亚”的枪支嘣嘣作响时,他们尖叫着缩回了脑袋。但是,印度群岛、中国带角楼的城墙和日本生长香料的树木却不见踪影——不见踪影——不见踪影。
然而,哥伦布拒绝承认失败。
随后,他不辞劳苦地三次远渡重洋,认为肯定会有那么一天,他将在那些礁石和岬角之间,找到直接引导他抵达目的地的突破口。
但是,他始终没有找到。
艰辛劳累、饥渴交迫,再加上热带疾病缠身,他的身体垮掉了,他的身体背叛了他,就像他的很多船长以前背叛他一样。
哥伦布死于1506年5月20日。噩运一直跟随他进了坟墓。
十六世纪初期,在法国小镇圣迪耶,有一所很受欢迎的学院,其中一个专业是地理学研究。这所学校的校长是一位诚实的德国人,名叫马丁·瓦尔德塞米勒(或许拉科米卢斯,他喜欢这样称呼自己)。1507年,他决定出版宇宙结构学手册。但是对于日渐增多的陆地怎么办呢?那些陆地似乎漂浮在亚速尔群岛以西数千英里之外。
难道不该把它们归在一起,起一个名字吗?
是的,应该。但是,起一个什么名字呢?
有人建议:“谁对发现和探险那些陆地,做出的贡献最大,就以谁的名字命名。”
好主意!但他是谁呢?
就在这时,我们遇到了历史上最名不副实的事件之一。
北欧人可能听说过哥伦布,但是他的探险绝非广为人知。有一种粗制滥造的小册子到处传播,上面印有糟糕的关于印第安土著人以及一些野兽的木刻。据说,有一个名叫多弗或名字与此类似的人去过大鹏鸟之乡,这个故事是他回来后讲的。全部内容就是如此。
但是在十六世纪的头五年里,一些有意义的信息,开始零零星星地传过比利牛斯山脉。
哥伦布的第二次远征得到了塞维利亚的一个佛罗伦萨商人的资助。这位资助者意外死亡后,他的合同被一个名叫亚美利哥·韦斯普奇的人接管,这个人也是土生土长的佛罗伦萨人,是美第奇企业驻西班牙西部的财务代表。这个亚美利哥(如果我们相信他的故事的话)曾多次参加远征新世界的航行,也确实在南半球发现了大片新土地。他是一位聪明的宣传家和忠实的通讯员,经常给雇主美第奇写信,告诉这位老银行家他的所见所闻。这些信件一到佛罗伦萨就被翻译出版,广为流传。
当学识渊博的许拉科米卢斯,为横亘在欧洲和印度群岛之间这一群岛寻求一个合适名字的时候,他立刻想到了这位妇孺皆知的佛罗伦萨人,他的文字对每一位能够识文断字的欧洲人来说耳熟能详。于是他建议把这个新大陆称为“亚美利哥洲”或“亚美利加洲”,因为亚美利哥似乎比其他任何人对它的了解都要多许多。没有人说不。这有什么关系呢?叫这个名字跟叫别的名字差不了多少,既然问题已经解决,人们就不用再操心了。
我们不必对可怜的许拉科米卢斯过于苟求。他没有任何恶意。他只不过是一位朴实的校长,没有想到自己被一个聪明的宣传家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