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辉煌 齐白石新中国时期的花鸟画创作（第1页）

最后的辉煌——齐白石新中国时期的花鸟画创作

吕晓　北京画院理论研究部主任

一、已卜余年见太平

在齐白石近一个世纪的漫长岁月中，他经历了中国近现代社会最动**和苦痛的岁月：那个曾想效仿陶渊明耕读于借山馆的白石山人，因兵匪之乱不得不“窜逃”京华，却在感叹“故乡无此好天恩”之时，先后经历了北洋军阀混战、张勋复辟、北伐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1949年1月，“已卜余年见太平”的白石老人终于迎来了北平和平解放，因割舍不下儿女[1]，加之好友徐悲鸿的劝慰，齐白石选择留在北平。

如果说新中国成立前，齐白石是一位于铁栅屋里坚守“寂寞之道”“一切画会无能加入”的“砚田老农”的话，新中国的成立则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李松先生曾在文中概述齐白石在新中国成立后的心路历程与社会地位的转折：“他由于年事已高，没有可能多直接接触现实生活，而几次大规模的政治运动则不免波及他的亲朋故旧，有时令他惶惑不安，家事的烦恼也常给他带来精神上的干扰。但是在另一方面，由于在诗文书画篆刻等方面的杰出成就，由于他的高龄与丰富的生活、创作经历，（他）又被作为当代文化艺术界具有象征意义的重要代表人物，受到国家领导人特殊的礼遇。”[2]

情况可能远比此更复杂。北平解放后不久，因转乡人信，齐白石得到毛泽东向他问候的回函。艾青约江丰等看望白石，李可染陪同。但是，1949年3月，在被人民政府接管的国立北平艺专校务会议上，有提案要求辞退齐白石，最终被校务会决议否决。身为军管会代表的艾青曾回忆道：“听说白石老人是教授，每月到校一次，画一张画给学生看，做示范表演。有学生提出要把他的工资停掉。我说：‘这样的老画家，每月来一次画一张画，就是很大的贡献。日本人来，他没有饿死；国民党来，也没有饿死；共产党来，怎么能把他饿死呢？’何况美院院长徐悲鸿非常看重他，收藏了不少他的画，这样的提案当然不会采纳。”[3]虽然看在徐悲鸿的面上，齐白石得以留任，但他的工资待遇问题却成为身为院长的徐悲鸿苦苦无法解决的难题。齐白石试图以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9月，他赠给毛泽东两方寿山石印章，由艾青转交毛泽东秘书；同月，他便出席了周恩来招待文艺界著名人士的宴会；1950年年初他更是直接上书给毛泽东主席：

主席钧鉴：敬呈者，某自七岁牧牛，十□岁为木工，卅岁学作画刊印，六十岁后因乡关有兵事，避乱来北京，以卖画刊印作活计。今已九十岁，还在人间，且欲以口服累及吾主席矣。盖某老年丧偶，饮食起居，赖护士扶持，膝下稚子雏孙近廿口。去岁承艺专月赠小米八百斤，当时物价低廉，且有少量刊画收入补助，故得勉强支持。最近百物上涨，刊画更趋沉寂，仅恃艺专薪资，每月樽节为之，只能支持旬日，活计实属堪虞。以是不揣迫切上书，乞主席按月增加津贴，借以全我主席养老之大德。此外，某于往年在湖南湘潭白石铺茹家冲置有田屋，田约二百余亩，住宅一进。当时出此者，实欲于老年南归，教子耕种，以养某余年。不料从抗战至今，卒无南还机会，余年几何？且儿辈均侍在京，往后决令其以劳动取食，以符主席各尽所能、各取所值之旨，无须田屋。为此，拟将上项田屋全部献给国家，以便归还人民。上两项谨呈，某不胜待命之至。未缘觐见，惟遥祝主席寿并河山。敬请钧安。齐某上书。[4]

这封署名为“齐某上书”的信函，从笔迹上看很可能是代笔，但内容应该是齐白石深思熟虑的产物。在信中，齐白石列述了自己因“百物上涨，刊画更趋沉寂”的形势下生活的艰辛困顿，希望“增加津贴”，同时也愿意将湖南老家的“田屋全部献给国家”。这封信获得了预期的效果：齐白石不仅增加了工资，而且当年4月，毛泽东接齐白石到中南海做客并共进晚餐，朱德作陪，后又赠齐白石端砚、歙砚等，同时毛泽东还送一笔润资给白石。10月，齐白石将1941年所画《鹰图》、丁丑年（1937）所写篆书联“海为龙世界，云是鹤家乡”赠给毛泽东（现藏毛泽东故居）。同年，周恩来派人修缮齐白石跨车胡同居室。

在得到新中国最高领导人接见的同时，齐白石也获得了一个又一个耀目的荣誉。1953年1月7日，在齐白石93岁生日之际，北京文艺界召开祝寿会，并在文化俱乐部展出白石作品40余件，出席祝寿会的著名人士有周扬、郭沫若、徐悲鸿、李济深、何香凝等200余人。文化部副部长周扬代表文化部授予齐白石“人民艺术家”荣誉状。当晚，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央美术学院举行宴会，为齐白石祝寿。国务院总理周恩来出席祝贺。生日过后，毛泽东补送4件礼品，包括一支长锋书画笔、一支东北野山参、一架鹿茸和一罐湖南茶油寒菌。同年10月，齐白石在徐悲鸿去世后当选为中国美术家协会第一任理事会主席、北京中国画研究会主席。

1954年3月，东北博物馆在沈阳举办“齐白石画展”，展出作品102件。齐白石致函感谢，云：“东北博物馆举办白石画展，集余往昔及近年所作数十幅一堂，与我东北人士相见，幸何如新。白石老年身逢盛世，国内外人士对余画之爱戴应感谢毛主席与中国共产党对此道倡导与关怀。余老矣，不能远道北上，共与其事，特寄尺纸以表向往之忱。白石老人。甲午春。”4月28日，中国美术家协会主办的“齐白石绘画展览会”在故宫博物院开幕，展出作品121件，展期为3周，观者如潮。8月，湖南省选齐白石为全国人大代表。9月15日，齐白石出席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同月，蔡若虹、夏衍编导的《画家齐白石》影片（纪念片）在北京上映，这部彩色影片成为齐白石生前极为珍贵的影像资料。

齐白石也积极参加各种社会活动，1955年2月，他参加首都文艺界反对使用原子弹武器的签名大会并讲话。6月，他与陈半丁等14位画家合作《和平颂》，献给在芬兰赫尔辛基召开的世界和平大会。这幅作品在大会上展示时，获得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1956年4月，在斯德哥尔摩召开的世界和平理事会国际和平奖金评议会上，决定把1955年年度国际和平奖金授予齐白石。9月1日，在北京台基厂9号中国人民保卫世界和平委员会，举行了授奖仪式。郭沫若主持大会，茅盾代表世界和平理事会颁奖——包括荣誉状、金质奖章和500万法郎奖金。96岁高龄的齐白石出席了仪式，会议上由郁风代他宣读了获奖感言：“正因为爱我的家乡，爱我的祖国美丽富饶的山河土地，爱大地上一切活生生的生命，因而花费了我的毕生精力，把一个普通中国人的感情画在画里，写在诗里。直到近几年，我才体会到，原来我所追求的就是和平。”周恩来总理出席了仪式，并与齐白石亲切交谈。

齐白石的艺术不仅受到中国人民的喜爱，影响也越出国界，获得了世界性的声誉，不时有外宾造访白石画屋。1954年10月5日，苏联艺术研究院院长亚·米·格拉西莫夫便在中华全国美术工作者协会副主席吴作人等的陪同下拜访了齐白石。1955年12月，德意志民主共和国总理格罗提渥拜访齐白石，授予他德国艺术科学院通讯院士荣誉状。1956年1月，苏联对外文委在莫斯科集会，庆祝齐白石96岁寿辰。1956年12月12日苏联造型艺术家代表团访问齐白石。1957年2月24日，希腊著名作家、国际和平奖金获得者卡赞亚基思夫妇和希腊前财政大臣艾戚披蒂夫妇拜访了齐白石。

齐白石晚年的生活也受到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关怀，1955年秋，中国美术家协会通过文化部拨款，为齐白石购买雨儿胡同13号住宅，年底，齐白石迁入新居。后来因为老人独自生活在此，难免有老来孤独之感，他向周恩来总理表达想搬回跨车胡同旧居的愿望，并于次年3月迁回旧居。

1957年5月14日，北京中国画院成立，齐白石任名誉院长。这成为齐白石生前最后一个荣誉。

新中国成立后，齐白石的交游圈也发生了变化，晚年交往的文艺界人士除了老朋友徐悲鸿，还有老舍、夏衍、吴祖光、艾青、叶浅予、王朝闻、蔡若虹、王森然、黄苗子、郁风，以及他的学生李可染、李苦禅、许麟庐等。他们在齐白石周围，形成一个新的文化圈，一方面对于齐白石晚年的创作取材、构思和作品的审美取向产生了一定影响；另一方面，他们对于向社会推介齐白石和他的艺术成就也曾起过很重要的作用。

尽管新中国成立后齐白石的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除了中央美术学院发给他的工资，他仍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一个职业画家的生活方式，每天勤奋作画。齐白石的女弟子胡絜青在《记齐白石大师》一文中为我们讲述了白石老人新中国成立后的生活和创作状况：

老人平均每天上午画两三张，中午吃过饭之后，在画室的躺椅上打个盹，休息一阵，下午接着再画，还能画一两张，一天可得三四张，老人从不休息，没有节假日，也不过星期天。[5]

90岁以后，齐白石依然保持着充沛的创作精力。据李松先生统计，1953年他91岁（自署93岁）那一年，创作的中国画作品就有600余幅。1952年，齐白石曾用了三天的时间在丈二匹宣纸上绘成《百花与和平鸽》，赠给在北京召开的亚洲及太平洋区域和平会议。

此外，卖画仍是齐白石主要的收入来源，按润格出钱仍是他坚守的原则，即使是他的好友、弟子也按润格出钱。胡絜青在《记齐白石大师》一文曾提到齐白石的书画润格。他自订的润格历来都不高，“解放后一尺画收四元，后来还是琉璃厂南纸铺为他抱不平，催他增到一尺画收六元，工笔草虫或加用西洋红加一倍，都是严格按照成本和付出的劳动来收费的”[6]。20世纪50年代，夏衍、艾青等都以这种收费标准或主动加倍的代价买过他的好多幅画。一些单位也寄去润金向他求画，到今天我们还能找到相关的实证。鲁迅美术学院收藏着一张齐白石1953年书写的收据：“收到东北美术专科学校定画十四幅润资伍佰捌拾万元整。九十三岁齐白石。”1955年发行新人民币以后，580万元折合为580元，平均每幅画41。5元，约相当于当时低收入职工的月工资。辽宁省博物馆也收藏了一张齐白石写给东北博物馆的字条：“收到润金捌拾万，画犹未交也，父子何不客气，一笑。白石。一九五三年十月十九日。”齐白石为东北博物馆绘制的是一套12开的册页，每开纵33。6厘米、横34厘米，相当于一平尺，共计12平尺，“捌拾万”润金相当于80元，则每开6。7元，符合当时的润格标准。

这样的求画信有的也来自当时的名人，如郭沫若和老舍。这些信件今天都收藏在北京画院。比如郭沫若在一封信中说：

白石先生：中堂正壁需一幅大画，老舍先生说，最好请您画秋色图，请您斟酌。尺度附上，请求椽笔写。奉上百万元，以资润笔，望哂纳。又石章一枚，请镌“于立群”三字。敬礼。郭沫若。三。十四。

一幅中堂大画和石章一枚，郭沫若付的润金为“百万元”，即100元，价格还是很高的。1952年老舍写给齐白石的《命题求画信函》中说，“敬恳老人赐绘二尺小幅四事”，在列出诗句和要求的同时，也不忘“附奉人民券卅万元”，并希望“老人幸勿斥寒酸也”。有意思的是，老人并没有按照老舍的要求画四幅，而只是创作了《蛙声十里出山泉》和《凄迷灯火更宜秋》两幅作品，这是为什么呢？其实做个简单的数学题就能明白其中的奥秘。老舍求齐白石画“二尺小幅四事”，实际画的尺寸是127。5厘米乘以33厘米，每幅合3。8平尺，如果按每平尺4元，刚好够画两幅。不过老舍当初要求的是画“二尺小幅”，因为每幅尺寸增加，齐白石便只画了两幅。这倒是严格遵循了自己的定价标准，两不相欠了。

二、最后的辉煌——齐白石晚年的花鸟画创作

新中国成立后，年逾90的齐白石的艺术创作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创作**，从1949年到1957年，他创作了数千幅作品，这在中外艺术史上都是一个奇迹。1955年后，由于身体的原因，齐白石的作品逐渐开始出现结构散漫、题字时有错落等衰象，但其艺术也真正进入天真烂漫、自由无拘的化境。总体来说，新中国成立后，齐白石的艺术在题材、风格上都有新的突破。

齐白石的书法作品中出现了一些具有时代特色的作品，如《百花齐放》篆书横幅、书写学习毛泽东过渡时期总路线的行书立轴、书写毛泽东“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巨幅立轴、抄写毛泽东《沁园春·雪》等，可以见出暮年的齐白石仍力图紧随时事的努力。

新中国的成立也使齐白石终于迎来和平安定的生活，这令他十分珍惜，他多次题写“已卜余年见太平”，祈愿世界永久和平、人民生活幸福安康成为他晚年书画创作的突出主题。其中，和平鸽、祝福祖国的万年青成为他全新的题材。

齐白石一生画过的题材极为丰富，据郎绍君先生统计，他所画花草有70余种，蔬果36种，树木15种，鱼虫51种，禽鸟31种，走兽13种，工具什物30余种，人物鬼神50余种，具名风景34种，但他画和平鸽却是很晚的事。第一次创作是1952年应《人民画报》之约。受约之后，齐白石却迟迟没动笔，他的弟子娄师白问是何故，齐白石说：“我以往只画过斑鸠，没画过鸽子，也没有养过鸽子，不好下笔啊！”为了创作和平鸽，90岁的齐白石让人买了几只鸽子养在家中，方便对鸽子进行细致的研究；他请来好养鸽子的梅兰芳，了解鸽子的习性；他亲手放飞鸽子，观察鸽子飞翔时的姿态；他还认真揣摩了毕加索所画的鸽子，并说毕加索画鸽子飞时能画出翅膀的振动，而他画鸽子飞时要在翅膀不振动里看出振动来。在观察过程中，齐白石画了不少写生稿，北京画院便珍藏有6件齐白石画鸽子的写生稿，或用铅笔浅浅勾一个轮廓，或用墨笔勾出动态，或用水墨点垛而成，或直接用色彩没骨法绘成。在一幅水墨稿上，他还对最初画的翅膀不甚满意，圈去后，再用黄色重绘轮廓，并在旁边注上“大翅不要太尖且真”。最终，他为《人民画报》绘制了一幅《百花与和平鸽》，刊登在1952年10月的国庆号上。在这幅作品中，齐白石用鸽子和百花营造了一个和平、宁静、安详的画境，表达了一个中国老人对人类和平的呼唤。作品构图饱满，色彩丰富，笔墨老辣，尤其画面中几只鸽子各具神态，成为整幅画面的点睛之笔。同时，画面用鲜艳的百花和茂盛的树木，祝福党领导下的新中国繁荣富强。

新中国成立后，在传统花鸟画题材中，齐白石更多地选择了具有吉祥意味的题材，通过谐音来传达美好的祝愿：比如他把荷花、花瓶画在一起，以喻和平；苹果、荔枝与鹌鹑喻“平安多利”；以蟠桃、鹤或梅花、绶带（谐“眉寿”）祈愿幸福长寿；画五个柿子，题上“五世同堂”。他还画了不少祝福祖国的花鸟画，比如画灯笼和秋菊以庆祝国庆节；画万年青，题“祖国万岁”；将传统的松鹤延年加上一轮红日，题上“祖国颂”。当然，齐白石在新中国成立后表现更多的是那些富有情趣，能唤起人们对生活热爱之情的具有田园诗意的普通花草、鸟兽、虫鱼，往往有极富情趣的细节，画家把自己的感情对象化。比如1951年的《青蛙》，一只青蛙后腿被顽皮的孩童用绳系在水草上，拼命想挣脱，它的三个同伴在一旁急得又蹦又跳。《小鱼都来》画两支竹竿，垂下细细的钓丝，鱼饵引来一群觅食的小鱼。《他日相呼》画两只正在抢食蚯蚓的小鸡，却在画名上点名它们来日又会互相呼唤……这些充满童心的画面，给人以温煦的启发和关怀。齐白石的一些画作还表达对往事亲情、师恩的追忆。比如他的《牧牛图》，画一牵牛过桥的红衣男孩，在诗塘上题道：“祖母闻铃心始欢（璜幼时牧牛，身系一铃。祖母闻铃声，遂不复倚门矣），也曾总角牧牛还。儿孙照样耕春雨，老对犁锄汗满颜。”其将慈祥的祖母盼孙儿归家的殷殷情深通过诗画完整地表现出来，对于一个年已耄耋的老人来说，这份情感来得更为真切和动人。

齐白石与老舍、艾青等文学家的交游也使他的艺术创作产生了新的诗意。齐白石与老舍结识于1950年北京市第一次文代会期间，老舍很早就喜欢齐白石的画，时有收藏，此时更是专拣前人诗词中意境优美却很难用视觉形象表达的句子请齐白石作画，如前述的《命题求画信函》，老舍分别以“苍苔被阶寒雀啄”“蛙声十里出山泉”“凄迷灯火更宜秋”和“还须种竹高拂云”四句诗请齐白石作画，而且加以提示，比如对“蛙声十里出山泉”提示道：“蝌蚪四五，随水摇曳，无蛙而蛙声可想矣。”对“凄迷灯火更宜秋”则提示道：“一灯斜吹，上飘一黄叶，有秋意矣。”不知道是否如上文所言润金不够，齐白石最后只创作了这两幅，将画意诗情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留给人们无穷的想象空间，成为中国画画外意最杰出的代表。这两幅作品可谓是两位“人民艺术家”共同的创作。此外，老舍还多次以古诗请齐白石入画，比如《手摘红樱拜美人》，齐白石以龙纹花瓶插几支艳红的樱花；《几树寒梅带雪红》，画被白雪半掩的几支红梅；《芭蕉叶卷抱秋花》；等等。

齐白石暮年最喜欢画牡丹，据他的家人记述，他创作的最后一幅作品也是牡丹，这些牡丹已经脱离了真实的形象，甚至离他追求的“不似之似”也有一定距离，夸张的形象、浓烈抽象的色彩，完全是一曲色墨谱写的乐章，达到随心所欲、笔笔飞动的境地，成为老人绘画的绝响。

[1]齐良迟口述、卢平整理：《父亲齐白石和我的艺术生涯》，海潮出版社1993年版，第46页。

[2]李松：《齐白石晚年的绘画》，郎绍君主编《齐白石全集》第七卷，湖南美术出版社1998年版。

[3]艾青：《忆白石老人》，《白石老人自述》，岳麓书社1986年版，第153页。

[4]王明明主编：《北京画院藏齐白石全集·手稿卷》，文化艺术出版社2010年版，第266页。

[5]胡絜青：《记齐白石大师》，《湘潭文史资料》（第三辑），1984年版，第46页。

[6]郁风：《扫除凡格总难能：在湘潭看齐白石纪念展》，《湘潭文史资料》（第三辑），1984年版，第77—8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