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饺子（第1页）

天冷，村子里路上都没人，都猫在家，都在炕上。

沈厚德踩着雪像踩棉花，陷进去难出来，他拍拍腿上的雪，有点后悔这时候出来，缩缩脖子，整个人弯成一张弓。

沈老三躲在一个破败的土地庙后面，寒风真刺骨啊，他还带了毛帽子，脸还是冻红了。

两兄弟都默契的往一处破的只剩一面墙的房子走，正好能挡住寒风，桐油布就放在墙脚。

”三哥，久等了“

”没呢，你赶紧拿上，这布要是不够，我再想想办法，过几日，等天气好些，我就把阿叶给送来”

“娘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吧？”

“她能说啥，她巴不得，老二一家都守着她，老二三个儿子都在，我瞧着她开心的很。

”那娘把那人参卖了吗？”沈厚德很关心

“应是卖了的，老二瞧着倒是不知道，不然就二嫂那厉害样，指不定要闹来几个钱”

沈厚德没有包巾包头发，被风吹的十分凌乱，脸都疼，但还是说道：“三哥，你还是打探一下，到底卖了多少钱，娘别被骗了。”

沈老三瞧四弟，叹口气说道：“爹娘都是这样的人，老了也改不过来，咱们得自己手里攒点钱”拍拍他的肩膀，抬步回家。

沈厚德还呆在原地，搓了搓脸，抱着布回。

晌午时分，村子里虽然冷，好歹出了太阳，程英就坐在窗边，就着太阳，想把炕上的被褥拿出来晒，沈厚德进来，手就搭上来了，“娘子，你歇歇，我来”他放下桐油布，俯身一抱。

阿月和阿珠窝在床上，幸好冬天的木材还是够的，有太阳但阴冷，这天气两姐妹身子单薄，只能靠火炕取暖，窝在暖和的被窝里才舒坦几分。

阿月躺在床上呆呆的望着屋顶，古代的冬天，乐趣极少，村子里的老人到了冬日，甚少出门，有个风吹感冒，除了胡乱服用些土方草药，剩下的只能靠着火坑，熬一熬，再熬一熬，靠天命。

老宅里，老太婆正在熬粥，不咸不淡，不浓不稠，十口人的饭食也就是那么些粥，加野菜糊糊，盐都舍不得放。

仔细看郎君们吃的稠些，娃儿们都稀薄的粥，沈老三扒拉些干的到两个孩子碗中，头也不抬出声道：“娘，你攒了好些银两，家中也还有鸡蛋，也不冲个鸡蛋絮絮给孩子们甜甜嘴”

老二扒粥的速度变缓了，娘手里有很多银钱？

老太婆干笑的瞪了他一眼，把将要出口的咒骂给吞回去，嘴角往下一撇，“说什么胡话，谁家鸡蛋这么糟蹋的，冬日这么长，不省着点，怎么熬的过”

沈老二放下碗：“娘说的对，这谁家能吃饱的，肚里有热食，炕里有火就是顶好的日子了”他的三个儿子吃的可都是稠粥，能顶饱。

沈老三冷淡的看了老二一眼，这个狗腿子，老大一家不是入赘胜似入赘，自己又长期在外，受委屈的可不就是我的孩子。

他端着碗重重的放着，声音吓的孩子们一抖，五个孩子互相看了看，快速的扒饭，老二媳妇像是没听见，头都不抬

“爹，娘，我要跟随东家南下，怕是要去几个月，已经和老四说好，把阿叶送去住几个月，您老两口就不用操心，就把她的粮食分例给准备好，过了冬至就出门”

沈老二见状马上插话“三弟说的什么话，你出远门就尽管出，家中还有我们，还怕照顾不好侄女？”沈老三也不说话，眼睛只盯着老爷子。

老爷子躲不开目光，才道：“这事你自己决定就行，不会少她的粮食”

老虎婆还想说点，被老爷子拦下，“你吃你的，老四也不是外人，他家两女儿，阿叶去有人作伴”。

沈老二瞧瞧老爷子再看看老三，眼睛转几圈，娘都不反对，他也不反对。

房间里，阿叶眼睛都亮了：“爹爹，我们吃完冬至饺子就走吗？我要不要给阿月和阿珠准备礼物？”她脸上笑容像朵花，沈老三看女儿这般高兴，他摸摸她的头，叮嘱道：“爹和哥哥都不在家，给你送到四叔家是最好的，四叔两口子都厚道，不会欺负你，你就跟着阿月阿珠住，去了也不能偷懒，也要干活”。

哥哥比阿叶高出许多，也蹲低和妹妹说道：“我要去当学徒，得闲了就回来看你，你好好听话，哥哥给你存钱买糖吃”阿叶乖乖的点头。

吃完这餐饭，就算肚子还是呱呱叫，智云也不去吃红薯，太烧心，喝点凉水都舒服很多，阿月也不想吃，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连环的屁把阿月的脸皮子都崩红了，木头墙也挡不住声音，智光噗的一声笑出了声。

“阿叶，你的屁可真响”

阿月的脸迅速爆红，尴尬的无处躲藏，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沈厚德边晒着被褥边用木棍拍打，死沉的被褥一点点进入空气，稍微变的蓬松，光影里都是灰尘，浮尘吹到他脸上，填进了他脸的皱褶里。

程英正在检查桐油布，仔细丈量，家中的门窗应是都能封上的，屋顶只能想些别的办法了，”娘子，我们今天落日前再做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