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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话,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好了杯茶,道:“夫人,我今日还是来听故事的,您接着讲呗。”

班骅芸知道她是想从自己这套出关于萧殷时儿时的事,前几次的会面她已经讲了七七八八,道:“该讲他离桦前的那一年了吧。”

风檀抿了口茶,道:“正是,我洗耳恭听呐。”

班骅芸笑道:“你不妨直说你想听什么,要是最后一次还没有听到你想听的东西,岂不是白来了?”

风檀道:“我想知道他有没有自杀过?”

班骅芸闻言一愣,摇了摇头,道:“绝对没有。”

风檀闻言也是一愣,踌躇一瞬后问道:“可我瞧着他手腕上有伤疤,看角度应当是自杀所致。”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风檀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能让如此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自杀过,但班骅芸的答案显然出她所料,“那是他一出生就带着的疤痕,一共有九道。我和夫君看到后也觉得奇怪,便找了高人算了一算,卦象曰‘自杀窥天,以勘轮回’,我们并不懂什么意思。后来宫变那日,他说九世为父母,此世不再涉足他人因果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想不通他话中何意。”

如果九道伤疤不是自杀所致,萧殷时没有脆弱到想要自杀的话,那么也就说明他从无弱点。她被孤立在宫廷中就没有任何突破口,除非桦晄两国开战,否则她这一辈子都别想出去,想着想着,风檀忽然遍体生寒。

班骅芸温暖的手指握住她的手,道:“会有办法的。”

闻言,风檀眼圈一红,在异国他乡只有眼前这个几面之缘的妇人关心她,问道:“夫人,我与你几面之缘,你明知我是在套你话,为什么还要讲给我听,他明明是你儿子。”

班骅芸笑了笑,道:“这一月来,你的故事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我也听说了不少。你竟师承风有命,这让我很是意外。当年风先生的《女学》我也有幸读过,我打心底里钦佩她。我说过,你我同为女子,我自然知道你心里的不甘,孩子,别害怕,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前方总会有出路。”

第99章清账(1)

“生我一世是父母,重来九次即因果因果既定,万物一府,死生同状,我不再干涉你们的道。”

“自杀窥天,以勘轮回。”

【萧殷时,受穿越时空宇宙波影响,权谋手段锤炼九世,无人可出其右,绑定身份为帝师。】

风檀在回程时反复思量着一路得来的零碎线索,脑海中像是有团乱麻般理不清楚。夕阳的光照得前方宫殿昏影幢幢,又快到夜晚了,风檀不想这么早回去,但又出不得宫门,便折了个身去官员下值必经的宫道上等人。

淡色弯月挂上苍穹,黄昏与夜晚交错之际,风檀终于见到沉诗毅从前方拐身过来,风檀身后有十六名罗煞军跟着,因此沉诗毅方走上这条宫道便看到了风檀,她反应很快,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转个身就跑。

“站住。”风檀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让沉诗毅被迫停下了脚步。

她愧对风檀,这让她一向高冷的面上在见到风檀的时候挂上一层讪笑,道:“好巧啊,风大人。”

风檀走近她,道:“不巧,我在这等了你一个时辰。”

沉诗毅的随身小厮提着宫灯,她接过宫灯来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又眯眼看了看风檀身后的这支军队,道:“他们能走远点么?”

军令如山,罗煞军不能脱离风檀二十丈,风檀摇摇头道:“不能,不过没关系,总之我和你见面要谈什么,他们主子猜也猜得到。”

沉诗毅看着被迫换上一身女子装束的风檀,赞叹了一句:“天姿国色都不足以形容风大人啊,这样的赏心悦目,早该换上女孩子的衣服让我们这些粗人开开眼才对!”

时间珍贵,风檀不理会沉诗毅的打哈哈,更知这是她心虚的表现,道:“劫囚当夜,跟随在我身后的沉家军悉数叛变,他们的目的是杀了我,却阴差阳错被我先生挡下,导致我先生身中数刀而死。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手笔,你要杀我不屑于用阴招,且你我之间素无仇怨。”

看着沉诗毅沉重的脸色,风檀凝目道:“能暗中调换你沉家军且不被你发现,这说明他是个在桦朝有身份的人物,你知道是谁对不对?”

“知道。”沉诗毅目光里蕴含着很多东西,挣扎、愧疚和无奈,半晌之后,她道,“很抱歉,风檀,我不能告诉你。”

风檀看着她,清眸里的怨怼生了出来,“为什么?”

星光漫上天际,将宫道上对峙的两人身影照得清晰分明,沉诗毅看着风檀,她心中其实对风檀这个人是饱含欣赏的,但政治斗志让她们二人在最初就处于对立的局面,而后共同商议诏狱劫囚,她救出了哥哥,风檀却永远失去了先生。

沉诗毅沉默须臾,单腿撑剑而跪,抬首看着风檀冷白的面庞,道:“此事终究是我失察,原是想早些找你负荆请罪的,可我不敢,但我也知道我躲不开你的问责。风檀,作恶之人是谁恕我不能告之于你,作为补偿,我沉诗毅可以允你一诺,只要你说,我就可以帮你做。”

风檀俯身看进她的眼睛,道:“若我要你把我送回大晄呢?”

她们在深宫墙影之下交涉,风檀身后的罗煞军闻言手指握上长刀,沉诗毅在肃杀的氛围中吐言清晰,道:“可以。”

风檀闻言笑了笑,但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冒着甘愿得罪皇帝的风险也不愿说出幕后主使,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跟那人之间的关系了,这么铁啊。”

“不铁,”沉诗毅没有半点犹豫的淡声回答道,“但我确实别无他法,我不能说。”

风檀点点头,道:“好,送上来的承诺不要白不要,沉将军,希望你这次不要食言。”

查案是风檀的老本行,沉诗毅无法说出口不代表风檀没有办法查到。

她在御花园中练了会功夫,额间沁出一层薄汗后缓缓吁了口气,左腿的经脉无论怎么运功都不能通畅,饶是风檀再能自洽心情也不会很好,这种不爽心情在看到乾和宫灯火通明的大殿时到达了顶峰

萧殷时处理完政务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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