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第3页)
“你为什么,”太宰纠结了很久,终于艰难地挤出声音,“会突然现在,来这里找我?”
明明有更合适的时间点。他的行踪被媒体曝光,一时半会无法解决,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在他还尚未准备好面对任何可能性的时候,啊,不对……
太宰的思绪不知为何,又开始混乱了起来。此时他脑子里所想的内容杂乱交织,混乱得如同被飓风席卷的废纸篓,暂时无法理清,仍然处于一种【宣泄】的状态。
中也的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但内容却和平淡没什么关联:“啊,这个的话,仅仅只是因为想要快点见到你。”
太宰治因为他的这句话,猛地抬起头,鸢色的眼瞳也在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望向中原中也。就见对方脸上没有丝毫戏谑或玩笑的意味,只有一片坦然和认真。
……欸?
“然后,”中也仿佛没有看到太宰的震惊,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语速仍然平稳,像是在汇报一件任务,“因为不知道你究竟想知道哪些内容,所以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吧。”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扫过病房单调的墙壁,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某次给我那个混蛋搭档扫墓时,那家伙的鬼魂突然出现了一瞬,又消失了。当时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真的闹了鬼。”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弧度,“等我那晚回去休息时,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具体内容就不说了,大概就是感觉那个混蛋搭档在某个地方拼命地呼唤我然后,再醒来时,我就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了。””
啊,扫墓。
这个词瞬间打开了太宰记忆深处某个回忆,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前的最后一场梦,内容就是梦见中原中也在给他扫墓。但当时所梦见的内容,他已经记不清了,依稀还记得当时自己所想的,大概是觉得在梦里面看见自己的梦很稀奇,也很庆幸自己能够被梦里那个中也记住,没有被其他什么同位体替代之类的。
“还有就是,”中原中也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太宰脸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我的这个搭档很奇怪。他时不时会死机一下。”他脸上挂着思索的表情,似乎在努力寻找一个更贴切的词,“冒出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怪话,或者突然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眼神放空,整个人僵在那里,对外界几乎没有任何反应。虽然这家伙平时就毛病一堆,比如喜欢恶作剧,或者给人制造麻烦之类的,而且品味还差到极点——但彻底消失后,这些毛病所带来的麻烦,反而莫名让人有点怀念了。”
“对了,”中也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锐利的蓝眼睛紧紧锁住太宰治,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你知道他在哪吗?”
中原中也的声音将太宰从短暂的恍惚中拉回。
在说话的同时,中原中也的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太宰治的脸庞。他的双眼努力捕捉着对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当看到对面的人因为“死机”之类的词,尤其是最后那句直白的追问而瞳孔微缩,还露出了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僵硬的表情时,忍不住愉悦的笑出了声。
啊……中也这家伙……
太宰治感觉脸上的肌肉几乎要失去控制,他的大脑将中原中也的每句话都转换成了更合适的语言,并与他的记忆对上号。
对方的话语像精准的箭矢,每一支都命中了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那强烈的熟悉感,那只有梦中的中也才知道的细节,一切似乎都在指向那个让他日思夜想却又不敢奢望的可能性。即便中也话中的内容略有些偏差,但他知道这些偏差可能只是不同视角下的影响。
通过对方的这些话,还有带给他的熟悉感,能确认的是,他日思夜想的人可能真的就在眼前。但此时他不知道该怎么摆出合适的表情,内心的情绪混乱,现在的他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迷茫来的更多。类似于【真的找到了吗,就这样相遇了吗?】之类的不真实感,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现在是现实吗,还是他出现了幻觉幻听?太宰治不知道,某种强烈的虚幻感笼罩着他,让他怀疑自己是否还在某个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或者因为长期的压抑而产生了严重的幻觉和幻听。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世界仿佛在旋转,他有些晕乎乎,甚至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变成不停旋转的蚊香圈了。
“啊,中也?”他下意识地呼唤,声音带着自己都陌生的迷茫和求证。
“嗯,我在。”中也的回答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让太宰更加的混乱。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太宰治的思维几乎宕机。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可以确认对方身份的关键节点,就是那些只有他和梦中的中也才知道的,微不足道却又无法伪造的细节。他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出,语速急促,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求证欲。
“17岁的第一次见面时我打碎了你几瓶红酒?”
“三瓶顶级柏图斯,你当时笑得像个偷腥的猫。”
“我们在‘羊’的基地附近打过架,最后谁赢了?”
“平手。你耍诈用计谋脱身,我拆了半条巷子。”
“有一次任务失败躲雨……”
“躲在一个废弃电话亭里,你抱怨我的帽子碍事,还试图用我的外套擦你湿透的头发,被我揍了。”
……
中原中也对每一个问题都给出了准确的答案,没有丝毫犹豫。即使某些细节因为时间久远或视角不同而略有偏差(比如某件事情里,太宰坚持自己当时是“优雅地离开”,而非“耍诈脱身”),但核心的事实和那份共同经历所独有的感觉完全吻合。
最后,来到了某个最关键的问题。以上的事情也许其他中也的同位体都会距离,但太宰可以确定,只有这个问题是独属于他和他的中也之间的。
“我有次让你猜一个问题的答案,大概内容是【如果我从不存在于你的世界,但你知道我,是为什么】,你还记得你的回答吗?”
中原中也不过思考了一瞬,就给出了回答:“我只记得一点点,不清楚我是怎么回答你的了,你说答案是梦。我当时还觉得,主观性这么强的答案,你让我来猜真的太为难我了。”
所以真的是他。
太宰治的指尖在被子下微微颤抖着。他深吸一口气,然后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个世界里的我,在你眼里,具体是什么样子?”当然,他现在已经和对方确认过了身份,彼此都是对方所想见的那个人,再无偏差。
不过,虽然身份已基本确认,但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在对方的世界线里,他的异常行为(比如所谓的死机)是如何被解读的。
中原中也停顿了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就见他再次交叠起双腿,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同时皱紧眉头,就好像回忆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你简直就是一个间歇性失灵的麻烦精。大部分时候,还是那副欠揍的德行,该做任务时做任务,想惹我生气就惹我生气,配合起来…却又该死的默契。”他顿了顿,“但有时候,你会突然死机。”
“死机?”太宰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身上的被子。
“就像灵魂被抽走了。”中也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身体还在动,还能呼吸和眨眼,甚至能机械地喝水进食,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体征。但你的眼神是空的,对任何刺激都毫无反应,根本无法沟通。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被人敲坏了脑子,或者中了什么阴险的异能,真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