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陈兄陈兄(第1页)
少顷,阮献拖着步子走到人前,摊开掌心,剥开的橘子皮里包着一枚玲珑玉钩。他露齿一笑,阳光灿烂道:“禀公主殿下,子墨兄,玉钩在小臣这呢。”
几轮藏钩游戏过后,众人又是一番兴起斗诗,直至申时,宴会已近尾声。
妙婵习惯了行事善始善终,思及今日出门的初衷,便想借机再问庄子墨需不需要时务策论,未料宴席后半程他见了妙婵如同撞见鬼,绕道即走。
散了席,众人三俩相伴着走出庭外。妙婵惦记未尽之事,和和气气唤了声:“嗳,庄兄……”
庄子墨煞白着脸眼含戒备,脚步一滞权当没听见,头也不回登上马车,“回府!”
守在马车边的伶伦应声称喏,折身时飞速斜眸往门边瞧了一眼,寻见那道身影时眼瞳泄出一丝隐秘欣喜,旋即挥鞭驾车扬长而去。
妙婵碰一鼻子灰,无奈眨眨眼。
阮献自背后乐颠颠挨近,一手搭到他肩上,不解咕哝:“庄子墨这是怎么了,缘何见了你就跑?”像身后追了洪水猛兽。他四周张望,哪里有猛兽,这儿除了一位文弱貌美的小书生,什么也没有。
妙婵人畜无害摇了摇头,表示一头雾水。
“不必理会。”阮献不屑咧嘴,说出与邵晋同样的话:“此人跋扈猖狂,不好相与,你别让他欺负了去。”
妙婵不作声,只做出一副受教神情,从善如流颔首。
他侧过脸来,呼吸间,幽淡的芝兰清香钻进鼻尖,阮献不自觉凑到妙婵颈后鼻尖微耸嗅了嗅,痛心疾首地想,妙举子如何就投错胎生了男儿身。
上了马车的邵晋去而复返,冷冷将撅在妙婵身上的阮三推开,一扬下巴与妙婵道:“小爷住在崇仁坊西巷。”
妙婵软语温柔,笑着朝他们款款道别。
直至走出公主别院一条街外,妙婵眼底的清和笑意随唇角弧度一并收敛进去。
脑袋一寸寸有气无力垂了下去,他走至墙边停住脚步,默然倚在砖墙上发了会儿呆,指尖闷闷在袖里无意识摩挲。
扭过身子,妙婵从怀里拿出一条洁净帕子,不发一言蒙了脸。难以自抑地,湿润潮气自眼角晕开,素绢沾染水迹颜色慢慢变深。
日头斜斜落了下去,橘色薄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层昏黄暖融,身子里凉了大半日的血逐渐回温。
扯开巾帕,妙婵安静舔了舔唇,舌尖触到一抹玫瑰露的甘甜,口腔残留的鲜甜已经淡得不知其味。略带吮吸的轻舔良久,妙婵抿着嘴低眉一笑,暗忖今儿也算值当。
心绪涟漪平息,仔细将帕子收叠好,妙婵笑盈盈举步往前。
方踏出半步,变故陡生。当头一团阴影从天而降,伴随一声哀嚎惨叫,直直在他面前坠下砸在脚边!
尘土飞扬,妙婵惊得蹦跳起来,连连往后退了寸余步,紧贴在墙边目瞪口呆。
须臾,他谨慎转头朝左右一看,前方荒凉无路,身后只有一堵长墙,显然此人是从墙内一跃而出。
仰躺地上的青年曲膝抱着腿,不知摔了哪里,满头是汗,嘴里痛苦嘶唤着什么。
半晌,妙婵小心翼翼挪步上前,未见地上流有血迹顿时松了口气,转身欲走。
没走多远,双腿便不听使唤再往前迈不动。
妙婵仰头目视墙头高度,约莫一人半身高,不过丈许。对比穆凌越的敏捷功夫,那人身手实属三脚猫,想必同自己一样并不会武。要是不幸摔断了退,以致寸步难行躺在地上冻上一夜……
徘徊几息,妙婵揉捏眉心,折身而返,走到他面前蹲下了身。怕牵动青年膝上伤口便没敢擅自搀扶起身,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衣襟,轻声问道:“仁兄,你可还好?”
突兀人声惹得那人猛然睁眼,他有些诧异,隐忍着将痛色压下去,不掩防备地谨慎反问:“你是谁?”
妙婵眼眸晶亮,微微一笑,细语道:“在下路过此处,见兄台……”他指了指天,见兄台从天上掉下来,便来上前问问。
耳畔娓娓动听的嗓音隐约有几分熟悉,青年思来想去,一时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路过此地?”又见面前少年一身文人衣袍打扮,脑海倏忽一闪念,他面色微沉,毫不客气探问:“你可是琼林宴上的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