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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禾:“那就别讲。”
罗阁老一噎,硬要讲:“臣希望殿下劝谏皇上,不要立您为后。”
白禾冷冷盯着他。
“殿下……不,白侍君,臣深知皇上对侍君的隆宠,皇上为侍君已做了许多荒唐事,可立后……”罗阁老撩起眼,“不同于其他。”
白禾不语。
“臣今日在内阁当值,皇上下朝后便下旨封宫,关的是老臣?”罗阁老笑了下,“皇上还未到而立之年,毕竟年轻,以为能效法高皇帝。”
真正的皇帝比陆烬轩小几岁,在六十岁的罗乐眼里确实年轻。
罗阁老:“可高皇帝是什么出身?高帝出身军旅,在边关带兵多年,战功赫赫,受封大将军,一整支二十万人的边军受他管辖。当年高帝能秘密调动几万边军围住京师,朝堂里皆是前朝旧臣,彼时新朝建立,那些前朝余孽杀便杀了。而今呢?”
罗阁老在嘲笑当今皇帝的幼稚。
效法高帝困杀重臣,以胁迫百官低头任由皇帝为所欲为?
“即使今日早朝上百官捏着鼻子认了,不出五日,全国各地的谏言上疏就能淹了内阁。”罗阁老老神在在道。
原皇帝十年不上朝,罗乐便把持朝政了十年,朝中罗党势力树大根深,只要罗乐向下露了意思,白禾相信这样的场景一定会发生。
“若是全天下人反对,皇上难道能挨个抓起来、要挟?”罗阁老说,“侍君莫要看今日林良翰带头支持皇上立后,届时反对得最坚决的必是这些奉先贤经典为圣的人。更甚会激起广大天下读书人愤怒。那时……皇上当如何收场?侍君既爱重皇上,便应该为皇上,为江山社稷着想。”
“首辅大人之口才不输于人。”白禾讽刺道,“但皇上乾纲独断,岂是孤能劝的。”
罗阁老:“……”
这就自称上“孤”了?
罗阁老的脸色越见阴沉,目光也发冷,“老臣本以为侍君饱读圣贤书,也是知书达理的。”
这话无异于在骂白禾是妖后,祸水。
“阁老高看了。孤若奉先贤经典为圣,入宫之日便该以死相谏了。”白禾攥紧指尖,面上不露出一丝示弱之意。他的眼眸微垂,神情漠然,仿佛端坐龙椅之上的帝王,而非一位悖逆伦常的男皇后。“且阁老说错了。”
罗阁老:“哪里错了?”
“孤认为皇上不比高帝差。高帝有边军,却也要花费多日才能调到京城。高帝杀人,需用刀子一刀刀劈砍。但皇上不需要。”白禾勾起嘴角,“阁老可见过皇上杀人?”
罗阁老:“?”
“高帝需倚仗边军为他起事,为他杀人、胁迫百官。皇上却无需倚仗他人。皇上杀人,只用拿枪……首辅大人是兵部尚书,应当十分了解枪炮这些外国武器。阁老可否读过清风寨匪案卷宗?”白禾站起身,走向一旁的书桌,弯腰掀起桌脚边盖在迫击炮上的布。
罗乐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不解的看着他。
宫人们纷纷缩着脖子装鹌鹑,吓得不敢大口喘气。原来的喜怒无常的皇上就够吓人,怎么皇后殿下口里的皇上比以前还要可怕啊?至少之前的皇上不会亲手杀人啊!
“皇上说这叫迫击炮,是外国的一款新武器。聂州守军首次去剿匪时,便是被这东西打得打败,一位将军惨死。而聂州军当时连匪寇的影子都没见到,只走到了山脚。”白禾冷笑着向罗阁老介绍,“皇上是不能挨个杀掉反对的人,可杀掉一些带头上疏的及其亲眷够了。”
罗阁老眼神冷得仿佛在射刀子:“侍君是在要挟老臣?”
白禾拂袖道:“是。无需皇上动手,孤担得起这滥杀的恶名。”
罗乐死死盯着他。
白禾无所畏惧的回视:“孤不如皇上厉害,不大会使枪。但孤会用刀,十步之内,血溅三尺。”
“你!”罗乐被激怒了,阴沉道,“白侍君,臣不是被吓大的!嘴上说得痛快,当真动了臣,皇上就更别想立后了。天下臣民悠悠之口,我不信皇上能够立一个杀害朝廷重臣的贼子做皇后。”
白禾轻轻的笑了,“罗阁老以为孤最大的心愿是做皇后么?”
罗阁老一愣。
“孤只愿……为皇上披荆斩棘。”
罗阁老脸色瞬变。
有如此一言,等同于双方撕破脸。罗阁老明白了,皇上对他起了倒台之意。
“来人!”白禾拢起双手,右手伸入袖中,按住了匕首的刀柄。
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言语上的威吓无法令罗乐退却,等人出宫回去,肯定会组织罗党官员发起反击。唯有将人彻底留在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