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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说笑了,我葛老头哪里会做点心?只懂做些小炒罢了,”葛伯摇头笑道,“况前面那家瑞香楼做点心一绝,我若做了点心,只恐无人买账。”

孟榆笑了下,没再继续问,而是转了话题:“我倒是会做一味点心,可巧今儿涿山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不知葛伯可愿尝尝我的手艺?”

***

孟榆借用椿食馆的厨房,用些许蜜桃果酱和糯米粉做了一款点心,桃子形状,粉粉嫩嫩的,一口咬下去,又糯又甜。

葛伯和小二尝过,赞不绝口。

孟榆执笑写道:“这叫蜜桃糍,以蜜桃果酱当馅儿,香甜软糯,若是爱吃甜的人,必定也好这一口,不知瑞香楼可有类似的点心?”

葛伯笑道:“他们家哪里有这个?瑞香楼多是些红豆糕、牛乳糕、山药糕之类的,以蜜桃果酱当馅儿的,确实没……”

正说着,葛伯顿了下,眼神一亮,低头看了看碟子里的蜜桃糍,又望了眼孟榆,立刻就反应过来:“席姑娘的意思,是让我们椿食馆也卖这个?”

孟榆笑了下,朝他竖起大拇指。

将蜜桃糍的做法教完给葛伯后,正是晚霞满天、大雁归巢之时,应葛伯之邀,孟榆顺道在椿食馆用完晚饭,这才慢悠悠地走回花铃巷。

刚住进花铃巷时,她在院里辟了一块菜地出来,此时推开门,余晖洒在绿油油的菜叶上,犹似渡了金光,在笼里窝了一整日的母鸡终于下了蛋,她在地上洒了一爪米,便将它放出来,新孵出那六只小鸡跟在母鸡屁股后,用尖尖的嘴巴将地上的米粒一粒粒地啄干净。

孟榆舔了舔唇,口腔里还弥漫着桃子酒的香甜,愈舔便愈觉不太尽兴,她干脆点上灯,从屋里取出一坛新的桃子酒倚在院中的躺椅上,一边赏着落日,一边细细地尝着酒。

黑幕渐渐地笼下来,点好的灯笼散出幽幽火光。

恍惚中,灯火映出一个高大的身影,看不清面容,她揉了揉眼睛,还是看不清。

那人仿佛负手立在廊檐下,顿了片刻,才抬脚朝她走来。

可即便走近了,她仍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直到他冰冷的指腹触碰到她的脸,伴着遥遥传到耳畔的熟悉嗓音:“孟榆,你骗得我好苦。”

寒意陡然从脚底蹿遍四肢百骸。

孟榆猛地睁眼。

廊檐下的灯火摇摇晃晃,院里早已不见母鸡的身影,鸡笼里缩着几团小小身影,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仿佛铺了一张朦胧的白纱,一阵冷风轻轻拂到面上,将她额上沁出的汗珠吹皱了些许。

混沌的目光渐渐清晰。

院中的形景映入眸中,孟榆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渐渐恢复正堂。

原来是个梦。

离开上京,她已经许久没梦见过陆修沂了,如今再细想,记忆中的人面容愈发模糊,原来忘记一个人是这样简单的事儿,又或者说他从未在她心里占过一席之地,所以他的面容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模糊亦在情理之中。

天色已经很晚,想到明日还得到涿山巡视,孟榆收拾收拾就进屋睡了。

下半年的功夫,主要是给果树修枝、施肥,摘完果后,孟榆没再请临时工,如今算上任铃,统共也就十个工人,他们各自认领果树,责任落实到人。

椿食馆那边每日都是满座,葛伯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第一年收果、酿酒,她和葛伯都赚了不少,要想持久地干下去,身子是本钱,请帮工的钱是不可省的,葛伯不舍得,孟榆瞧不过眼,便出钱给他请了两个厨房帮工。

日子过得如火如荼,很快就到年底了,孟榆算了算这一年下来利润,加上葛伯每月分给她的利钱,竟整整赚了五百两。

她依诺从五百两里取了二百两出来,给十个工人分了二十两分红,算上任铃,这十人皆是附近的农户,素日劳作也仅够温饱,一年下来也不可能存到二十两,因而见到这么多钱,众人干起活来愈发卖力。

剩余的三百两,孟榆又从中取了一百两出来,以府衙维护治安得力、深得民心的名头贡给衙门,平日衙兵巡逻亦越加卖力,附近的村霸几乎无人敢上门寻衅滋事。

日子似乎稳中向好。

临近年尾那几日,下了一场大雪,厚厚的积雪压断了院里的树枝,第二天孟榆费了好些力气才将院中的积雪清理干净,期间还不小心被树枝划破了手指,鲜血直流,她忙消了毒,上了药,又包扎起来,这才好些。

朔风从纱布缝隙中漏进,剜得伤口钻心地疼。

直到除夕这日,手指上的纱布才拆开,孟榆又和任铃在院里做了一桌子菜,请工人们吃过后才收拾东西,准备关门守夜。

门栓刚插上,数道马蹄声就自门外急匆匆地传来,火光从门底的缝隙中铺进来,紧接着,砰砰砰!

敲门的力道很大。

孟榆吓了一跳。

正怔愣间,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嗓音:“席姑娘,快开门,我是冯捕役,椿食馆出事儿了,葛叔被抓,吕大人要我传你即刻到衙门听审。”

是冯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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