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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好拐了个弯坦白:“属下只是觉得公子所言有理,夫人确实有些欠收拾,一个女人罢了,我支持公子给她点,点颜色瞧瞧。”
旁人的视线似刀尖般裹挟着些许阴寒陡然刮过来,楮泽望过去,声音似水流般愈发低了。
陆修沂眉微挑:“她是我的女人,要说也只能我说,轮得到你说她?”
一句反问堵得楮泽哑口无言,他忙讪讪地陪笑:“是,是,属下多嘴了。”
真是够厚此薄彼的……
***
孟榆歇了个午觉起来,想起庄妈妈的话,便想让在房里伺候的一个婢女带着她们到府里的各个地方逛上了一圈儿,谁知还没逛到一半,她的腿便酸了。
“将军府原没这般大,后来圣上赐婚,又赏了后山的这几处地方给将军,将军说夫人爱梨花,便让人在后山种了许多梨树。”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婢女指了指前面远处那片绿油油的树丛。
怀茵搀着孟榆在一个凉亭里坐下,婢女名叫妙秋,是陆修沂和孟榆成婚前,楮泽一道采买回来的。
见她为人伶俐,也没有太多的小心思,楮泽便将她拨为一等女使,在房里伺候。
孟榆不知陆修沂是打哪儿得来的消息,认为她喜欢梨花。忽然间,她见东南方向的一面院墙探出一片橙红色的花儿,几缕金光斜斜地洒在花面上,远远望去,似丹霞落入人间。
怀茵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又问妙秋:“那儿种的是什么?”
“凌霄花,”妙秋莫名其妙有些骄傲,“听说还是将军亲自种的,整整一面墙都是,可漂亮了。现下正是凌霄花开的时节,夫人可要去瞧瞧?”
第42章唯一的
听到是一整面凌霄花,孟榆仿佛被人说中了心事般,眸光暗了暗,便忙瞥过眼,不再看它。
孟榆起身往回走,朝怀茵打了个手势。
怀茵方同妙秋道:“夫人走得有些累了,等得闲儿再过来看,你且让人把庄子的那些账本都搬过来。”
妙秋应声而去。
回到拢香馆,一叠账本堆得似小山般高,妙秋道:“从心姐姐说,这六个庄子历年的账本都在这儿,夫人慢慢看,若觉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唤她过来。”
想起昨晚应从心的眸光时不时落在陆修沂身上,孟榆大抵明白了,便抬手:“从心是什么时候到府上的?”
怀茵照着原话译过去。
虽不知她问这话是何意,妙秋仍回:“听说是三个月前,庄妈妈从桐州过来后,楮将军便派人将从心姐姐和叠雪姐姐接过来伺候庄妈妈了。”
孟榆再问:“那这些庄子是从几年开始由将军接管的?”
“据奴婢所知,这些原在长公主的名下,长公主薨逝后由侯府打理,自将军搬离侯府后,这些便归到将军名下了,由将军接管了。”
孟榆指骨轻扣桌面,缓缓抬手:“如此说,将军接管后也有几年了。那最清楚这些账目的当是那几个管事的庄头,而非从心。”
没料到孟榆的脑袋转得这么快,妙秋愣了下,只得点点头。
怀茵反应过来,端手在胸前,冷声直言:“既是这样,账目有不清楚的地方,夫人只管传管事的过来见便罢,至于从心,如今夫人来了,她只管依将军吩咐,好好服侍庄妈妈才是她的头等大事,其余的便不必多想了。”
此话传到应从心的耳朵里,她正在廊檐下喂着画眉,闻言她盛着鸟食的指骨微屈,抿着嘴角咬了咬下唇,面色仍旧淡淡地回:“知道了。”
画眉的脚趾被戳出了微微血痕。
***
日色将尽,黑幕渐渐笼下来。
陆修沂从军营里回来,一进拢香馆便见橘黄色的灯火下,身袭珊瑚红兰花襦裙的孟榆正端坐在书桌前,一手执笔,一手翻看账目,发髻两边插着新妇独有的珊瑚步摇,赤红如血的珠子垂在墨发两侧,衬得她如雪的容颜愈发娇媚,眉眼间褪去了面对他时的森寒和倔强,端的是一派温婉娴静。
他双手抱在胸前,就这般静静倚在门边,远远地望过去,竟颇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书桌旁的窗牗被支开,裹着微凉的夜风灌入,似乎觉得有些凉,她停下双手,搓了下手臂后,又忙不迭继续执笔。
陆修沂看着,不觉气笑了,忙放轻脚步走到木椸那边,扯下一件外衫搭在臂弯里,朝她走过去。
到了她身旁,他轻轻地给她披上,她却没有丝毫反应,还弯下笔头点点旁边空了的茶盏。
这是把他当成怀茵使了???
陆修沂眉梢挑了下,唇边的笑却怎么都压不下去,还依言给她倒了杯茶,谁知一摸壶壁,里头的茶却是凉的。
再掀起眼皮,却见孟榆已经将茶盏递到了唇边,他一急,下意识便伸手过去,抓紧了她的腕骨,迫她停下动作,温声道:“茶凉了,别喝,对胃不好,我让人给你添新茶。”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男人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孟榆微惊,从叠得似小山般的账目里蓦地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