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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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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是疯了,为何会做这样的梦?

祸害遗千年。论陆修沂那种人,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

孟榆重重地吁了口气,直到此时才发现后背的衣衫早被冷汗浸透,粘腻闷热,额楼上也起了一层冷汗,正沿着鬓角缓缓淌下。

缓了一阵,她觉得实在难受,又不好喊醒怀茵和知眠,便自个儿起身到厨房打了盆水擦擦身子,并换了身新的睡衫。

只是凉水浸透肌肤时,瞬间将睡意驱散。孟榆睁眼躺在榻上,脑海里仍回荡着方才梦中时陆修沂的那张脸,惊得魂不守舍。

窗户没开,孟榆只觉闷得紧,还有些喘不过气儿,便起身支起窗扉,白濛濛的光雾洒进来,铺了一地。

孟榆抬眼望去,弯月如银,似一潭汪水,静静地悬在墨色的天穹上。她深吸了口气,觉得舒服了些,才再次躺回榻上。

没过多久,天儿也亮了。

宁穗又贿赂了上次的那个婢女,让她悄悄儿地送信过来,还是约她到霞珍阁见面。

随身携带的那个装墨水的小瓶儿没了墨,孟榆接到信后,忙回房将瓶子装满墨水,方揣回兜里。

因着昨儿才出门,孟榆实在扯不出什么理由同袁氏说,唯有同沈姨娘道了声后,便和怀茵换了行装悄悄地溜到后门,爬上树翻墙出去。

到了霞珍阁,宁穗早便等在上回的那间雅房里了。

“刚泡好的铁观音,”宁穗往她的茶盏里倒了杯茶,茶烟氤氲,袅袅往上消失在虚空中,“掌柜的说新得的,且尝尝。”

孟榆莞尔,端起茶盏尝了口,执笔回一句:“茶香醇厚,好喝。许久不见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说起最近的事儿,宁穗叹了口气,神色恹恹地道:“快别说了,我哥看不惯我闲,最近狂逮着我没日没夜地在东营练兵,累得我是浑身酸痛,没一日好睡。”

孟榆微微蹙眉:“我听说东营兵强马壮,平日操练便罢了,如何还要这般夜以继日?”

宁穗反手到身后捶了捶背,蹙眉道:“再过些时日,东西两营要实战演练,倘或输了,我哥面子挂不住,指不定要如何磋磨我呢。”

孟榆低眉快速写道:“我从前在徐州,便听闻西营素来比不上东营的,既如此,你们何须担心这个?”

“你也说是从前了,自陆修沂接手西营后,如今可不同了,”宁穗苦笑了下,可转瞬她又似想到了什么,颇有些感慨地随口提了句,“要论起来,陆修沂那个纨绔也称得上是将帅之才,谁曾想不过去了越州一趟,他竟这样命短。”

砰!

孟榆正喝着茶,突闻此言,手里的茶盏忽然滑了手,掉在地上碎了满地。

第36章玲珑心

直到宁穗和怀茵过来查看她有没有伤到,孟榆才猛然反应过来,顾不得被茶水烫红的腿,只满脸震惊地想要提笔,奈何五指竟止不住地发抖。

瞧见自己的反应,孟榆诧异了片刻,没敢细想,忙摁了摁手腕,强自将颤抖感压下去,再次提笔:“陆修沂死了,如何一回事?”

宁穗掀开孟榆的裙摆,见她膝盖处被烫得红了一片,一时心急,只略微睨了眼她写的话,亦不曾细想,便急急地起身:“听闻是跳进越河查什么东西,谁知一块巨石滚落下来,便把人冲走了,到如今都还没捞到尸首呢。合景堂就在附近,我去买点烫伤膏回来,你和怀茵且在这儿等着。”

这个消息仿若轰雷掣电,骤然砸下来,炸得孟榆脑袋嗡嗡作响,她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只煞白着脸怔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都说祸害遗千年,我瞧着,这消息不真,”怀茵半蹲着,一面随口扯了句,一面满脸心疼地给孟榆轻轻吹着烫伤的膝盖,“姑娘,你忍一忍,宁姑娘很快便回来了。”

头顶没传来半点动静,怀茵微诧,抬头。

却见孟榆唇色发白,整个人像失了魂儿般,神色空洞,还隐隐带了些许悲伤。

怀茵登时想到什么,面上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姑娘,你这是,在为陆将军难过么?”

怀茵的话让孟榆将思绪拉了回来,她缓缓抬手,没想掩饰:“是。相识一场,他也没对我们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况他会命丧越河,说到底也是为了治理水患,为了越州百姓。究竟是一条命,说不难过是假的。”

经她这般说,怀茵亦隐隐生出了几分悲伤:“也是,纵是在路上见到一条濒死的狗,我们也难掩伤感。”

***

阿嚏!

火堆前的男人正理着半干的衣衫,此时鼻尖忽然微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打了个喷嚏。

乌云盖顶,狂风四起,瓢泼骤雨即将到来。

陆修沂赶紧收了衣衫穿上,薄薄的布料触碰到后背那道深深的划痕时,痛得他眉头深陷,偏背后的衣裳还还破了个长长的洞,冷风灌进时,吹到伤口,痛感愈发强烈。

从越河被巨石冲走的那一瞬,锋利的石尖瞬间穿透他的衣衫,划破血肉。若非可巧有个担柴郎从下游路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从河里捞起,只怕他今日真要把命搁在此处了。

为防洪水上涨漫过堤坝,担柴郎将他扛到远处的林子里,他被河水冲走后,才过了三日,楮泽必会派人自上游一直往下游找,现下他只须走到靠近越河下游的地方稍作等待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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