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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没说话,眸光中漫着愕然,孟榆继续道:“我且问一句唐突的话,公子可愿……娶我?”
转折来得太快,怀茵没想到孟榆会这般直白地问出来,虽说她的手势没停过,可她却惊得停顿了片刻,才堪堪翻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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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那话音未歇,千里镜被狠狠砸在地面,摔得粉碎。
六月艳阳,碧空瓦蓝,高台之上迎面刮来的风明明闷热难耐,可那缕风却似从遥远的寒冬中吹来,冷得楮泽打了个颤。
擎着千里镜,为陆修沂翻译的将士同样惊得愣了愣,下意识放下千里镜,扭过头来望了他一眼。
哪知陆修沂看到他将千里镜放下,立刻暴怒起来:“谁让你放下来,继续盯着,继续说。”
将士吓了一跳,再没敢耽搁,忙擎起手中的望远镜,紧紧地盯着远处的人。
所幸楮泽有先见之明,在让人备千里镜时,备了好几副。
陆修沂气得仿佛被棉花堵住了胸口,缓了半晌才透过气来,他黑沉着脸接过新的千里镜,重新望过去。
他今儿难得闲了些,才想着过来看看她,岂知却被他看到这么一幕。
他简直要气疯了。
凭什么?凭什么他对她卑微低头,她却对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拿不出手的寒门子摧眉折腰,全无半分女子的矜持,全无半分当日的孤高傲骨?
不知那蠢货说了什么,她面色沉了沉,继而打起手势,将士立刻译道:“我想知道公子拒绝我的理由是什么?若公子以为我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那公子便错了。我会训兽,会烧窑,会酿酒,会做扇车,懂草药,识医术,我……”
她手势尚未打完,江煊礼便动了动唇。
孟榆闪过一丝惊诧,手势似下意识般拐了个方向:“公子……有心仪之人了?”
江煊礼点点头,嘴唇翕动,仿佛说了“抱歉”二字,抬脚就走了,徒留她在原地怔愣。
她的神色中有诧异、有疑惑、有失落……还有一丝无法言语的惧意……
不知为何,陆修沂总觉得她那样的神情当真是美极了,连同方才被她气得跌落谷落的亦瞬间回到了高空中。
很好!
江煊礼保住了他的狗命。
然转念一想,陆修沂又很是疑惑,她在害怕什么?害怕江煊礼那个蠢货会被人抢走么?当真是可笑。
她顶着那样一张柔弱的脸,却懂得般多,可她不用在他身上,偏用来作为取悦一个蠢货的筹码。
他着实想不出这世上有谁的眼光会比她还差。放着他一个堂堂的世子将军不要,非得上赶着嫁个寒门子。
简直是愚蠢到家了。
***
江煊礼走了好一会儿,孟榆才回过神来,在怀茵一脸担忧的神情下失魂落魄地回到青梨院。
沈姨娘眼尖,瞧孟榆这般便心下了然,也不敢问她,只把知眠和雁儿支出去,方暗暗地将怀茵拉到一边,轻声细语地问她。
怀茵苦着脸把来龙去脉都给沈姨娘说了,沈姨娘满脸震诧:“他有心仪之人了?那如何不见他有同哪位姑娘相交甚密?”
怀茵叹了口气,附和:“谁说不是呢?我打听来打听去,也没见他和哪位姑娘相交。”
“心仪之事谁能说得准,”孟榆忽然出现在旁边,打着手语,吓了两人一跳,她继而道,“许是他单恋着那姑娘,偷偷在暗里关注着,所以我们才打听不到。”
她的神色与往常无异,说话条理清晰,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沈姨娘没将她的话听进去,仍是担忧将她上下打量:“榆儿,你没事吧?”
孟榆疑惑:“我能有什么事?”
“江公子……”
孟榆知道她想说什么,苦笑:“他拒绝,我自然伤心。可也只是因为没了他,我不知还能上哪儿找个这么合适的人,倘或一朝不慎,陆修沂寻上门,我便毫无招架之力。”
孟榆短短几句话说得沈姨娘毛骨悚然,想到陆修沂要是寻上门,孟榆便有可能被迫成为妾侍,走上她的老路,她只觉浑身惊起层层冷汗。
见沈姨娘的面色霎时白了下来,孟榆便知自己那话定是吓到她了,她忙转了话头,反过来宽慰她:“姨娘不必忧心,办法总比困难多,纵是他寻上门,女儿亦自有法子应付。”
她能有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