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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的清醒并没有维持太久。
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夜风似乎小了许多,地面余热产生的热浪没有再被立刻吹散,空气变得有点暖融融的。
海浪一下接一下有节奏地拍打在礁石上,简直是天然的催眠白噪音。
依偎着的怀抱又是那样让人安心的舒服……荀月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感觉到肩膀湿湿凉凉的,聂羽先是一惊,以为怀里的人在偷偷哭。
哭也正常,刚吓成那样,孩子未成年的小心脏都被那只螃蟹给摧残成什么样了。
可是紧接着又隐约传来了“呼噜噜——吭——呼噜噜——”的动静,细细碎碎断断续续……这是睡着了?怎么会有人连打呼噜都像小动物一样的!而且还流口水。
聂羽笑了。
肩上被人流了口水,按说她多多少少会有点嫌弃才对。再是救命恩人也是,生理本能又骗不了人。
哪怕是不足周岁的婴儿,如果口水蹭到她,她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介意的。没办法,纯生理反应。
可是她对小迷妹还真就哪怕连一丝丝嫌弃的心都起不了。只是觉得好可爱好想拐回家,同时担心孩子是不是冻着了?
睡着了又吹冷风是容易流口水的。
“回家睡吧~”聂羽用刚捡起来的海滩巾把怀里的人仔细裹好后,又轻轻摇了摇:“醒醒~”哪怕有毛巾稍微遮遮寒,海边也实在不是睡觉的地方。
“啊?”荀月晕乎乎地睁开眼,表情呆呆的。她在哪里?她在干嘛?她又是谁?哦哦……想起来了。
明明只是打个了盹,怎么跟断片了似的。仿佛刚经历了一个特别漫长的梦境,以前的好多记忆都变得朦朦胧胧的。
是不是睡得太死又突然醒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呀?啊……当然也有可能单纯是她脑子不太好的缘故。
“姐姐~我睡了多久呀?”她揉了揉眼睛,看向面前站着的人。然而黑夜中的人影比她朦胧的记忆还要朦胧……
差点忘了。她夜视能力也不太好来着……
“没……没多久……”聂羽心跳都快了一拍。谁懂天生萌物刚睡醒还带着迷糊感的一声“姐姐~”的杀伤力啊!而且小迷妹望着她的目光,好直白好专注好用力好热烈!仿佛要把她盯穿了似的!
这样灼热的目光一般人可承受不住!也就像她这样耀眼的人可以,再烫的目光她都可以!其实仔细想想,她和小迷妹还挺天生一对的,都是坦荡热烈的人。
荀月发现再使劲盯也确实看不清后,彻底放弃了。看不清就看不清吧,夜盲症没准是对她的某种保护机制也说不定。晚上虫子本来就多,她又害怕,倒不如眼不见为净的好。夜视能力差就差点呗,现在一般的地方都照明充足。她一不飞檐二不盗墓的,要那么好的夜视能力有什么用?
再说她身上毛病多了去了,也不差夜盲这一个。
比如她其实是有程度不轻的肢体接触障碍的。哪怕是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子莹也不行,都不说拥抱这种级别的了,但凡肢体产生接触她都会有点难受,只是程度不一样而已。
现在说这个可能有点好笑。毕竟她刚半果着身子,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
刚开始她是真的不太舒服的,心理上肢体上都有点抗拒,所以挣扎过。没想那么快就适应了……放松了……睡着了……
这其实是很不可思议的!只能说母性之爱的力量更加不可思议吧!姐姐简直比她的妈妈还像妈妈!
“姐姐~毛巾我可以留下做个纪念吗?”荀月说这话时心虚得不行。
一条旧毛巾,她要是说花钱买就太生分了,怎么说也才在人家怀里睡了一觉。形容得不太恰当一点,她刚离开人家怀里就生分地提钱,莫名有种在一夜情之后留下一笔钱说“别多想,我们之间只是买卖”的渣人感。
聂羽不禁露出了然的笑意:“当然了。一条毛巾而已。不过……”她忽然起了逗孩子的兴致:“纪念什么呀?你的勇敢吗?那该我留下做纪念才对呀~纪念你的救命之恩。”
“不是……是纪念……是纪念……”荀月绞尽脑汁地想着借口:“纪念姐姐的温暖!姐姐莫名给我一种熟悉温暖的感觉……”太肉麻了!她心里被自己肉麻得打了个寒颤。
熟悉温暖确实是真的,但想纪念是假的。
因为她压根就不是什么念旧的人,也是记性实在不大好的缘故,一般发生过的事,遇见过的人,扭头就能忘得干干净净的。
总说要活在当下,她就是真的活在当下的那种人。只因为脑子不好,既记不住过去,也懒得想未来。
所以想留下毛巾并不是出于想纪念的目的,实在是现在要用不能还,明天要走还不了的缘故。
明天她一大早就要坐船离开了,总不可能麻烦阿姨帮忙清洗归还吧?来这一趟本来就给人家添了很多麻烦了。
“哦……是吗……”聂羽竟然有点害羞,低下头转移话题道:“我马上叫人来送你回家,你要不要先给家里报个平安?挺晚的了。”
她有点招架不住了。孩子太直球了!也太痴情了!再这么聊下去怕不是要憋不住向她告白了。
一张她用过的旧毛巾而已,能留下就那么开心?就因为是她用过的?所以想带回家天天抱着?好借着毛巾上残留的她的气息反复回忆刚才和她的那个拥抱?
荀月笑了笑:“不用。我已经打过招呼了,说了会晚点回去,叫他们不用等我。”她当时甚至做好了在海边熬个彻夜的准备。
“哦……那就好呀……”聂羽更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