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之前的徘徊(第3页)
护士也没深问,低头在记录本上写了一行字。
——
血压完了,医生还没叫他。
他只好继续在走廊上闲晃。
某个病房门半掩着,里面传出电视的声音,有人压着嗓子讲电话;另一间病房里,有小孩哭闹,被家长轻声哄着:“不疼不疼,一会儿就好……”
这一层大多是成人病房,病号服的蓝白条纹在走廊里来来去去。
沈向榆倚着窗台站了一会儿,视线顺着走廊往里看。
护士站那边,两位护士正低声聊着什么,一边翻着病历夹,一边找药。
“那个床位下午还要再观察一下。”
“就是那个姓许的男孩吗?”另一个问,“昨天查房的时候,主任还提他来着。”
“对,那个。”第一位护士说,“才二十出头,比咱们都小一点。”
“我看他状态还行,人挺开朗的。”
“是啊,所以主任才说可惜。”
“那么小就白血病,家属那边还老说‘我们家孩子运气好’,其实哪儿有什么运气……”
护士话音被一阵远处的呼叫声打断,她匆匆应了一句,转身去处理别的药单。
话题就这么被搁在半空。
——姓许。
——男孩。
——白血病。
这几个关键词像从空中落下来的小石子,砸在他刚刚才暂时平静下来的一潭水面上。
沈向榆原本靠着窗台,并不打算多听别人的聊天。
这几个词落下的时候,他后背忽然绷了一下。
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抓住了窗台边缘。
“姓许的男孩”。
“人挺开朗的。”
护士并不知道自己说了多平常的一句话。
医院里有太多姓许的人,太多人二十出头,太多人被迫学会“开朗”这个词。
对他们来说,这只是病人信息的一部分。
对沈向榆来说,这却像是有人从背后突然拍了他一下。
很多画面,不受控制地往上涌——
雨天的操场,看台下那个人仰头笑,雨点顺着睫毛往下掉;
晚自习的教室,他说“你有我”;
走廊尽头,他把书塞到自己手里,笑着说“那就恨吧”。
那些画面已经很久没在他脑子里这么清晰地出现过了。
他明明花了这么多年,把它们一段一段埋好。
——“许”这个姓很多。
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可能是别的人。
大概率是别的人。
世界这么大,每天都有新的病例被录入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