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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泣双子暗星涌(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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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完这些,朱世倾的目光再次转向依旧靠在墙边、脸色苍白的我,那目光深处翻涌的情绪远比话语复杂。

关切之下,是尚未平息的惊涛骇浪——对我那颠覆认知的治愈能力的震惊,对我这个身份成谜、行为出格的地球女子的探究,以及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明晰的、因近距离接触和生死相依而产生的微妙悸动。

“凌沐祈,”他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比平时柔和了三分,带着一丝连怀恩都鲜少听闻的、近乎笨拙的关切,“今日之事,多谢。你的……伤势?还有精力……”

他目光扫过我依旧残留着惊恐与疲惫的脸,以及那微微颤抖、曾绽放出奇迹般光芒的双手。

“我没事,”我扶着冰冷粗糙的墙壁,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努力让自己的脊梁挺得更直一些,不愿在他面前,尤其是在这群刚刚目睹了“神迹”的侍卫面前,显露出过多的脆弱。

这份倔强,与其说是坚强,不如说是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一种不愿与这陌生世界、与这些高高在上的权力者产生过多纠葛的疏离。

“就是有点脱力,休息一下就能恢复。”我刻意让语气显得平淡,仿佛刚才那耗尽心神、逆转生死的一幕只是举手之劳。

朱世倾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我故作镇定的表象,直抵我内心深处的虚脱与混乱。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对身旁垂手侍立的怀恩微微颔首,语气恢复了属于王者的沉稳与决断,但那决断中,似乎掺杂了一丝针对我的、不易察觉的维护:“怀恩,派两个最稳妥、口风最紧的人,小心护送凌侍卫回涵清宫休息,务必确保一路安全,不得再有任何闪失。若途中有变,即刻发出信号,附近所有棍国护卫需第一时间响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侍卫,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另外,传朕口令,今日帝宫内发生的一切,包括刺客袭击、朕的伤势,以及……后续的所有情况,对外全面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半分细节,违令者……立斩不赦。”

“立斩不赦”四个字,如同冰锥砸落在寂静的空气里,让所有侍卫浑身一凛,齐声应道:“遵命!”

他下令时,目光最后在我脸上停留了片刻。

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邃的漩涡,其中包含了尚未散尽的、对未知力量的震惊,深沉如海、亟待解密的探究,真诚却碍于身份不便过多表露的感激,以及一丝我无法准确解读的、晦暗难明的、仿佛在权衡着什么的眼神。

他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唇瓣微微动了动,或许是想询问我那能力的来历,或许是想警告我保守秘密,又或许,只是一句简单的“保重”。

但最终,所有未竟的话语都只化作一个轻微却郑重的颔首。

随即,他不再停留,在侍卫们严密而恭敬的簇拥下,转身,迈着略显虚浮却依旧竭力维持威仪的步子,离开了这间充满了惊险、血腥与奇迹、也注定会烙印在他记忆深处的破旧宫室。

那墨色衣袍上大片暗红的血渍,如同无声的宣告,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

当我被两名神情肃穆、眼神里却难掩好奇与敬畏的棍国侍卫,几乎是“护送”回涵清宫宿舍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漫天绚烂的霞光如同打翻的调色盘,将凌宫连绵的殿宇飞檐染上一层温暖而悲壮的金红色。

这血色夕阳,仿佛是对今日惊心动魄的呼应。

我刚踏进宿舍区域,早已等候多时、心急如焚的玉听、叶雅和林达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我去了哪里,为什么看起来如此疲惫虚弱,脸色苍白得吓人,裙摆上甚至沾染了可疑的暗红色痕迹?

还有,为何会是棍国的侍卫护送我回来?

面对她们连珠炮似的追问和写满担忧与好奇的脸庞,我的心猛地一紧。

朱世倾的警告言犹在耳,而那治愈能力的秘密更是绝不能为外人道。

我只好勉强挤出一個看似轻松的笑容,用早已在脑海中反复斟酌过的借口含糊地搪塞过去:“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对宫内路径不熟,想抄近路回来,结果不小心迷了路,绕到了一个废弃的宫苑。那里年久失修,地面坑洼,我笨手笨脚地摔了一跤,不仅磕碰到了膝盖和手肘,好像……还不小心按到了某种残留的、废弃的染料或者什么化学药剂……”我指了指裙摆的污渍,努力让语气显得懊恼又无奈,“正好遇到了巡逻经过的棍国侍卫,他们好心,就把我送回来了。”

这个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永昼星的古老宫殿有些奇怪的遗留物并不出奇。

玉听她们虽然将信将疑,尤其是对我过于苍白的脸色和眼底未散的惊悸感到困惑,但见我似乎不愿多谈,也便体贴地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催促我快去梳洗休息。

然而,身体的疲惫可以掩饰,脑海中的风暴却无法平息。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洗不掉掌心那仿佛依旧残留的、紧贴朱世倾伤口时奇异的温热流动感;洗不掉他那双充满了极致震惊与深沉探究、仿佛要将我灵魂都看穿的深邃眼眸;更洗不掉他耳根那抹在血腥与危难中、依然清晰可见的可疑薄红……这些画面如同循环播放的影像,不断在我眼前闪现。

与此同时,严司辰今日在听雪阁洗手间里那判若两人、充满侵略性与危险压迫感的行为,也像一根冰冷淬毒的尖刺,深深扎在我的心底,时不时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和寒意。

童年记忆中那个温暖善良、会因为我额角起包而慌张跑来的少年滤镜,在这一天彻底粉碎,只剩下被欺骗、被冒犯的冰冷和深入骨髓的失望。

这两个身份尊贵、位于权力顶端的男人,一个表里不一如同戴着完美面具的恶魔,一个……看似冷峻不羁却也会奋不顾身、身上藏着无数令人捉摸不透的秘密和心思。

这一夜,我睡得极不安稳,光怪陆离的梦境如同破碎的镜片般交织缠绕,时而冰冷,时而灼热。一会儿是朱世倾背上那道迅速愈合、只留下粉色痕迹的伤口和他那双灼热探究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在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会儿又切换到严司辰那邪魅阴冷的笑脸和他充满禁锢力量的手臂,他在我耳边低语:“你逃不掉的……”;转瞬间,场景又跳回地球,那本引发了无数事端的《异度之刃》在我眼前无风自动,书页疯狂地翻飞,发出哗啦啦的声响,仿佛急切地要向我揭示某个被隐藏的、至关重要的秘密……

而在这一切混乱的背景深处,似乎总有一双冷静而睿智的眼睛在默默注视着,属于那位……潇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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