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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月十二(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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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修哪里知道,早在陛下将他交易给你时,那份存在户曹司里的档案就已经被你动了手脚。

天家抹去了他的玉牒,而户曹司档案内,他的名字旁,“杨府家奴”四字早已落笔成文,盖着京兆府的朱红大印,无可更改。

晨光渐渐爬高,驱散了最后一丝朝雾,户曹司的大门被推开,陆续有百姓进出办理户籍相关事宜。

你耐心等待着,终于,那抹熟悉的珠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你的视线中。

你看着他迈步走进户曹司,指尖在琴弦上轻轻一弹,一声极轻的弦音消散在空中。早已布下的廻梦逐光发动,在他的身上种下了一层极为清薄的浅绿。

你抓住了这只爱乱跑的小猫。

但你并不打算收网,毕竟小猫总是要碰了壁才知道回家。

李修依旧裹着你的大氅,似乎有所察觉,然而他四下张望,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于是他将兜帽压得更低,连发梢都裹了严实不肯外泄,素白的手指拉扯着兜帽的边缘,像是怕被人认出。他步履匆忙,却依旧保持着优雅从容的节奏,走到户曹司门前时,还下意识地抚平了领口的褶皱。

接下来,你只需静待他从户曹司出来。

届时,李修便会明白,这世间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除了回到你身边,他别无选择。

他果然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户曹司,日头渐盛,街上行人增多,他漫无目的地走在星罗棋布的长安街头,身边叫卖声、笑语声交织在一起,衬得他愈发形单影只。

李修不知道去哪,只是下意识地朝杨府的反方向游荡,你不远不近的缀在他的身后,却无端想起了那个叫姬临川的人说过的话。

“过防则孤,心宁则安。杨大人,姬十九祝您,得偿所愿。”

笑话。

你喜欢李修。

为此,你在得知他的身份后,处心积虑谋划了整整六年。

“红鸾星动,姻缘临门”,你第一眼便看中的他,第一次心动便为了他。

所以你理所当然的应该拥有他,他的一切都应该被你拥有,宗室子自古薄情,你不过是杜绝了他任何背叛的可能,你没有任何错,这就是你的喜欢。

你相信李修只是没有认清现实,没有明白身份悬殊的处境,等他想明白了,自然会回到你的身边。

走到一处巷口时,一阵争吵声传入耳中。是一对痴儿女,正为一些小事拌嘴。李修站在巷口,静静地听着。

那姑娘红着眼眶跺脚:“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不肯跟我说。早知道当年就该跟着爹爹的镖局出去闯荡,行南闯北好不快活!如今嫁给了你,本就整日锁在这内院中蹉跎,你倒好,好不容易回趟家,居然连院门都不肯让我出!”

少年急得抓耳挠腮:“我怎会不肯让你出门!把你留在院里,是想让你安安稳稳的,不用担惊受怕,有热饭吃、有暖床睡,这难道不好吗?”

少年上前半步,想去拉姑娘的手,却被她赌气躲开,只能红着脸继续解释,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急切的沙哑:“我不是故意瞒你,只是我每日在外奔波,做些扛货拉车的活计,整日里风吹日晒,苦不堪言,又怎能让你跟着我受这份罪。更别说那些江湖险恶、生计艰难,不同你说只是怕你担心,更怕你一时冲动真要跟我出去闯荡。你若实在闷得慌,等我忙完这阵子,便带你去西市逛庙会、吃胡饼,好不好?”

“好什么好!庙会庙会,你就知道个庙会!”那姑娘眼眶更红,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哽咽,抬手抹了把眼角,“你当年心悦的,难道是个一辈子困在内宅、只懂逛庙会吃胡饼的普通女儿家?”

她胸脯微微起伏,语气又急又疼:“当年在太白山外,你明明跟我爹爹说,说欣赏我敢跟着他练拳脚、敢骑马跑镖,说我不像别家姑娘那般娇弱,说我眼里有光、活得痛快!可如今呢?你把我锁在这四方院里,怕我吃苦、怕我遇险,你、你!”

她后退一步,望着少年,眼底满是失望:“你以为这是疼我,可又何尝不是把我双腿打断,塞进了这个以爱为名的囚笼!”

说完,姑娘提着裙子就往巷子外走,少年快步跟在她的旁边,话里带着几分笨拙的恳切,眼底满是藏不住的疼惜,却因嘴笨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只一个劲地重复:“我只是怕你出事,怕你辛苦,绝非想锁着你啊!”

李修轻轻笑了一下。

姑娘似乎听到了他的嗤笑,转身回头看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喂,那个戴帽子的。对,说的就是你,你笑什么笑?看别人家小两口拌嘴就这么好笑吗?”

李修脸上的笑意一僵,显然没料到自己的一声轻笑会被当场戳破,兜帽下的眸光闪过一丝愕然,随即道歉:“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到了一些私人琐事,并非取笑二位。”

“琐事?”姑娘挑眉,双手往胸前一抱,下巴微微扬起,“好一个敢做不敢当,我看你就是觉得我们夫妻间的争执可笑,哪有什么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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