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第3页)
有些事是多说多错,太过心急,反而跳入了自证的陷阱。
嗯,还有个缘故。他刚才突然说了那么一堆话,已是在危急时刻绞尽脑汁了,再要迅速拼凑出一堆可用的说辞来,就有点太难了。还不如没话找话,往刘彻伤口上再按一下。
反正得罪人的事情已经干了,如果伪装刘邦不是一条出路,那就只有被拿下处置一个结果,还能更坏吗?
刘彻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是顺着刘稷伸来的手,将另一只酒坛接了过去。
但平日里在宫中少有这般粗豪之举,他可做不出直接就着坛子饮酒的事情。恰在此时,他也瞥见郭舍人对着他比划了个手势,便抬了抬下颌,示意人将酒碗送到他的面前。
在郭舍人的大声吩咐下,一只精细烤制的小碗,很快便从酒庐的橱柜深处,被人小心地取了出来,连带着一块用于擦拭的绢帕,一并送到了刘彻的面前。
刘彻垂眸向那绢帕的边角看去,便瞧见了郭舍人递来的讯息。
就在方才的短短几息,此处已被近侍用炭灰草草写了几字,勉强也能辨认出字迹。
可就是这几个字,让刘彻的目光顿时一怔,又在回过神来的刹那,掀起了一阵狂澜。
【河间献王第三子】。
河间献王!
怎么会是河间献王?
河间献王的儿子,算起来应该称呼刘彻为叔父。因为,这位“病故”刚刚一年的河间王,正是汉景帝的第二个儿子,废太子刘荣的同母弟弟,刘彻的二哥。
若不是刘彻成为太子,栗姬失宠,只按照长幼顺序,刘荣之后就是河间王刘德。
这位河间王还聪慧睿智,喜好藏书,在河间境内养着诸多门生宾客,深受有识之士尊重。
两年前,河间王刘德前来长安觐见天子。遵照朝拜的礼数,他献上了一套河间儒生复原的商周雅乐,与刘彻交谈之间也进退有度。
可或许是因为刘彻的忌惮敲打,仅仅一年之后,他便因纵酒享乐而死,由长子刘不害继承河间王的王位。
于是市井之中不乏流言,说是刘彻在酒宴间,将河间王比作商汤、周文王,劝勉于他。这话看似褒奖,实则是在威逼警告,以至于逼死了这个老实人。
而现在,在这寥寥数字中,刘彻无从获知,为何河间王的儿子会来到这茂陵邑,又恰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只知道,这不是一条好消息,也让他心中愈发疑窦丛生。
不对!他不明白。
若真是先祖附身,那么为何不选择与他关系更近、危害更小的人,而偏偏要选择河间王之子?难道是对他顶替刘荣接任皇位有何不满吗?
眼前的饮酒,又到底真只是因为,曾祖父多年埋骨地下,无缘酒水,于是刚得自由便要举杯痛饮,还是……额外指代着什么呢?
这尴尬的身份在前,刘彻甚至大逆不道地在想,若是祖宗的身份如此棘手,这样的先祖,不认也罢。
反正这茂陵邑中守卫都是他的人,今日在此见证的,也不过只有这么点人,便是灭口……
……
刘稷心头一震,拿着酒坛的手都险些随之一抖。
他发誓,自己绝没看错,刘彻的眼神看似与先前没多大的变化,却忽而多出了一份杀意与质疑!就在这递交酒碗的短短一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