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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鹤微一笑,让了半身:“请。”
知柔随手挑出一支箭矢,还未来得及瞄壶,不知何处蹿出一条青蛇,直朝这边游行。
凌鹤微吓了一跳,不等身旁的仆侍上来,眼前已闯入一道素丽的人影。
剑棍她是拿熟了的,此刻无趁手之物,箭矢握在掌中,便如刀剑般,将那青蛇摔到了假山里。
凌府仆侍旋即收整残局,顺对知柔解释,此院背后临水,多虫蛇,请她与小姐移步别处。
知柔将箭归还,眸光照到凌鹤微面庞,停顿了一会儿,突然问:“凌公子说十三姑娘尚武,是真的吗?”
以她方才所察,凌鹤微投壶可以,善技巧,但论敏捷和专注,一个都不济。
习武之人,不该是这种表现。
意识到她的称呼换了,凌鹤微偏过头,诧异地看了她半晌。
知柔不偏不倚地和凌鹤微对视,盯着少女的脸,她竟然想起那日在街上撞到凌子珩。
好像又闻到那股淡淡的沉水香味,越来越浓。
她正要转身,凌鹤微无奈地笑了一下,语含嗔怪:“九哥哥,你到底拿着我的帖子和柔姑娘说了什么?”
第34章起微澜(十二)魏元瞻接过,把她摆正……
春宴那日,凌子珩对知柔说的话的确不尽实。
望族世家,亲戚多,他自幼周旋其中,那些措辞借口,连编造的时间都不用耗费,张口即来。
他一向只图达到目的,至于最终收场如何,从来是临机应变。有用之人,他便花些心思;若无用,他也不怕得罪。
凌子珩淡笑了下:“十三妹妹熟读兵书,不算尚武么?”又偏转目光,对知柔微揖,“宋姑娘。”
他面上瞧不出任何被人“捉脏”的窘迫之色,知柔没给他绕进去,眼神牢牢地注视凌鹤微。
“十三姑娘,你识得雪南先生是何人?”
那天他说,凌姑娘听闻她是雪南先生的弟子,故想拜会。
知柔的直觉不假,比起凌子珩,这位十三姑娘是个赤诚的。听他们言语,大约猜到“雪南先生”是九哥哥拿作由头中的一环,凌鹤微有上百种方法化解过去,但她不想扯谎。
她摇一摇头。
知柔看向凌子珩,他亦望过来,月色一般明亮的眼睛,十足坦荡。
知柔拧了下眉,在心底骂道:骗子。
不欲再待,她收敛视线,吐字变得平静了,甚至有些疏远:“今日多有叨扰。凌公子,十三姑娘,我便先回了,告辞。”
凌鹤微没有动作,凌子珩却是上来一步,未曾赘言:“我送你。”
知柔要说不必,但凌府深广,她头一次来,无人指引,到底走不出去。少不得默许了,错落半身跟在他后面,一语不发。
人走着,两边都是高墙,前头的洞门一道接一道,穿不尽似的。
凌子珩留意身后动静,她脚步很浅,眼睛大概落在他身上,他有一种被人审视的错觉。
回过头,她又没在瞧他,不时按一按右手掌骨,是在做自己的事。
“那日,”他忽然启口,知柔顺势止步,朝他睐了一眼,闻他低声,“是我欺骗了姑娘,对不住。”
一句道歉的话,他说起来也是平和的态度,几无波澜。
知柔再不喜,她的涵养没能教她无视过去,漠然应了一声:“嗯。”
再无其他。
被人敬着、巴结的日子享用多了,早成了一种习惯,蓦然碰上冷冰冰的人,一时间有些不够适应。
到了府邸正门,凌子珩停下了,知柔与他作别,迈向马车。
不知道为什么,凌子珩这次没有思考,只是顺着心意喊住了那道人影。
“宋姑娘还会来吗?”
即见她站住脚,顿了一会儿,没有回头,最后也没有答复,提裙登上马车。
凌子珩望着她的马车远去,毫不介怀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