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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起微澜(十四)对她的厚此薄彼感到不……
知柔自人堆里走进来,不用伙计引领,径自到了宋祈章案前掀袍落座,身形挡住半阙霞光:“二哥哥怎么一个人吃茶?”
她嬉笑着,手捉青盏,是请他为她斟一杯的意思。
宋祈章见她略顿了顿:“你今日没到起云园去?”
“二哥哥不是也在这儿?”她的手犹未放下,直直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澄亮,没有明言。
宋祈章替她倒了杯茶,声音是坦荡荡的:“长乐楼的斗魁会,我要去捧小玉姑娘。”
“不怕大伯父抓你么?”
话音甫落,即见他脸上露出些不甚在乎的神情,知柔又道:“那祖母呢?祖母近来身子不好,别惹她生气了。”
闻及祖母,宋祈章的神态才稍郑重起来,蜷起手指。
蓝温一事,他实在不知如何向家里开口,更让他在意的却不是蓝温,而是那个突然消失的女人。他这些天时常后悔,自己是否不该去找她,他们素不相识,他却指望用她来破二姐姐的婚事。
心里是有不安的,还有些愧疚,但这些与宋府、与二姐姐相比,他又认为自己没有做错。就算重来一次,他依旧会如此。
这种矛盾的情感,知柔不能领会,她私自觉得二哥哥是想一个人处理卫国公府与宋家的婚约。
知柔用自己的心境去揣度宋祈章,好像可以理解。倘或有任何困难发生在她身上,比起依靠旁人,她更信她自己。
“二哥哥,用完茶就和我回去吧。”知柔慢慢说道。
宋祈章沉默片刻,仍旧将脊背贴在椅上:“四妹妹别劝我了,早些归家。若今夜一行无果,我也不会再到长乐楼。”
这回没再打掩护,他说得清清楚楚。
知柔见劝他不动,索性笑了下:“那我跟着二哥哥。”仰起的唇角像一枚月牙,柔柔地照进人心里,“我可以保护你。”
听及此,宋祈章握盏的手僵了一瞬,有些发紧。目光照去知柔身上,他又宠溺地笑了,重新喝一口茶。
“一个斗魁会罢了,能有什么危险?就是有,也是哥哥挡你前面。”
起云园内。
魏元瞻听完兰晔回话,把步子住了下来。
他知道长乐楼。
去岁除夕,他应了和宋知柔互换年礼,一用完年夜饭便出去了,预备到曲妃巷与她碰面。那会儿魏鸣瑛也在门下登车,他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她说的便是这三个字。
恰巧隔日在路上看见,心中好奇,就和盛星云打探了些。竟是江仁彧的产业么。
魏元瞻眉一提,记得宋知柔方才也说要去那儿听曲,不禁思忖道,她是去见那位江家小姐?
魏元瞻慢慢踱步,忽又想起什么,掉身问兰晔:“江仁彧之妻,可是姓沈?”
兰晔觉得爷神了,说是。过了一会儿,他倏地拍下脑袋,想到“沈园”。他跟爷去过的呀,大约五六年前,那冬日宴可不就是江家办的?
如此说,他们都见过江筠——养了一条细犬,还在宴上把四姑娘弄伤了的少年。怪不得四姑娘和那江小姐是朋友,记得那时,四姑娘身边就有一个年岁相当的女孩儿紧黏着她。
“爷,咱要不把四姑娘寻来问一问?说不定四姑娘和那江公子也是旧识。”
魏元瞻当即想说不会,宋知柔的玩伴,他都叫得上名。话到舌尖儿又吞下去——她和江家的关系,他不甚清楚。
果然他和宋知柔还没到熟透的地步。
魏元瞻想了一会儿,陡然说:“去长乐楼。”
兰晔未料他要现下出去,忙问:“不找四姑娘了?”
魏元瞻没再启口。
长淮耳力好,刚才四姑娘与爷在阁中并未阖门,他听见了他们谈话,于是瞅兰晔一眼,隐隐摇头。这个傻子,四姑娘就在那儿啊。
长乐楼今夜的装潢与平日大有出入,檐宇还是那般檐宇,此刻收起锦绣帘幔,倒显出几分庄重来。
宋祈章和以前一样,去了三楼。
厢房中,窗扇大开,正好能看见楼下临时搭造的舞榭。形如满月,正北方向竖着一面挂牌的矮墙,其余各方设座席,留西边连着长梯的通道给乐伎们预备上台演乐。
知柔并非初次来此,名伎小玉姑娘,她是见过的。
眼下,小玉就站在长梯旁,冷淡无言地缠指,有风流雅客向她搭讪,她只回睇一眼,没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