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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大概不在了吧。郑娘子每回说起凌姑娘,眼角都是潮的。”

十四年前的事,年轻的这一辈中少有人知。

裴澄是听爹爹他们在下值时提起过,称“常遇案”判定后,叛臣之妻凌氏不明所踪,一同消失的还有一个女婴。

斩草除根,原该如此,可一夜之间,整个凌氏举族撤出京师,只留下一座广如迷城的府邸。不知凌家与皇上达成了怎样的共识,最终不再追查凌曦与那婴孩的下落,尘封此案,不允人言。

知柔这个年纪,哪里听过诸如此类惊人的案子。她欹在壁上,分明与她毫不相干的事,她却感到涩然。

隔几日,家塾旬休,星回在屋子里替知柔整理书籍。这头翻出一个桃色的请帖,抬首问道:“姑娘,这还要吗?”

知柔与宋含锦在榻上奕棋,闻言,视线一斜,看见了那张凌子珩送给她的请帖。准确来说,是凌家的十三姑娘交由他转递的。

宋含锦循着她的目光瞥一刹,慢慢落子:“你要去吗?”

知柔没有即刻回答。不得不承认,她对那位凌公子是有几分警惕的,可她对凌氏,有一种怪诞的好奇。

天枰最终向右边倾倒,她去了凌府。

凌子珩得到消息时,正在集贤舍看翰林学士的文章。

他此番回京,的确存了走仕途的心思。

但消想起自己在外游历,途径幽州,看那申冤无果的小姐被人逼死;“一心为民的清官”头枕黄金。他便觉得,长久待在金粉浮华的廑阳,于他而言,是一件很无耻的事。

他不要安逸。

他要做官。

为此,他与父亲和叔伯们斗了很久,最后他们也没同意,他是私自出来的。

十三妹妹原在外祖母家过年,他路过江东,碰巧遇上,捱不过她一番威胁兼恳求,只好带了她。终归忤逆已铸,不差这一笔。

现下听侍从报,他执卷的手微微一顿,说声知道了,等阅完案头的文章才踏出集贤舍,打道回府。

凌家的院子虽然空置了十几年,却有忠仆不愿弃走,日复一日地维持着,除了空寂,整座府邸毫不染尘,庄肃如初。

知柔进去时,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深宅大院。几十个院落盘踞其中,她几乎可以想象这里曾守过多少人口,今番空荡荡的,如此反差,不由得令人遗憾。

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处宽敞水榭里见到凌府的十三姑娘。

与凌子珩生得不像,但所谓“神女之姿”,大抵便是如此吧。

凌鹤微早听九哥哥说过,宋四姑娘可能会来,倒是没有想过会拖这么久。

看见知柔,她行上去,两厢见礼,清润的眸子闪了闪,笑道:“你我差不多大,你要是愿意,不如喊我鹤微吧?家里姐妹都这么叫我。”

“好。”知柔很爽利,对待真诚之人,她总是可以轻易卸下一点自小养成的戒心。

凌鹤微不着痕迹地端详她。

清清淡淡的衣着打扮,不张扬,带着点与年纪相符的稚嫩,那双眼睛尤其独特,有种贵气与纯真糅合的味道。

下人端上果盆,知柔随意搭了一眼,目光落回凌鹤微身上,与她平视。

“恕我冒昧,你们府上……只你与凌公子?”

“太冷清了?”凌鹤微道,“廑阳不是这样,但是我们家,规矩多,礼节繁琐,我觉得还不如现在这般,多自由呀。”

她说着,一只手撑去腮边,直勾勾地望住知柔,却没有丝毫叫人不舒服的感觉。

她睫毛轻扬,牵着笑:“恕我也冒昧,你长得……还真是很像我的小姑姑。”

祖父书房里的画像出自画圣池问秋之手,他画人,专攻神韵,能将深藏在外表下的风貌勾勒出来,一如注魂,使其呼之欲出。

对凌鹤微来说,禁忌、秘辛,于她有种招架不了的吸引力。家里人对凌曦姑姑避而不谈,祖父却很珍视那一副画。

他们兄妹二人都这么说,惹得知柔有些困惑了,她下意识地摸一摸自己的脸:“你的小姑姑,她生得什么样?”

“你下次来,我画给你。”

凌鹤微尤擅丹青。

知柔自无不可,与她聊了一会儿,她倏然提议到院中投壶。

凡与游戏有关,知柔样样都精,这回算是遇到了好手。凌鹤微手腕微抬,轻轻一掷,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入壶口。

知柔望着那张神采奕奕的脸,不吝夸赞:“漂亮,好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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