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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仙旋即冷硬了脸色,面上那点客气的笑遁形无踪:“宋知柔,你当我在跟你商量?我怜你二人难以长伴,故将她赏与你,你该谢恩。”
知柔的眸光锐利了,她看向怀仙,不则一声。
本是自己行为反复,怀仙不占理,再怎么摆公主威严也抵挡不过那双叫人心跳骤急的眸子。她登时脸容尴尬,比在北璃时更没有底气,但即便是这样,也不肯作罢离开。
在宋含锦看来,知柔与怀仙的关系当属交恶——若非她,四妹妹怎会离家三年?
是以,在知柔拔靴的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她扭头,宋含锦对她摇了摇脑袋,复以目光示意周围人多眼杂。
知柔有些恼,情绪阻滞了半晌,才敛目道:“谢殿下。”
怀仙对她的态度并不满意——明明她位卑,却总是骑在她的头上。却未作纠缠,办完差事便掉过身,留下景姚。
往日故友被贵人“赠予”,地位分了高下,景姚也就不敢和从前似的对待知柔。
她不吭气,亦不往知柔脸上看,骨头倒是直挺挺,把心里的一份窘迫隐藏。
知柔不愿让她作难,唇畔提起一点微笑。因为没抬眼,景姚看不见她的神态,但她的声音过于舒服,好像午后的太阳晒到身上。
“景姚姐姐,”她状若无异,大方地为她引向宋含锦,“这是我三姐姐。”
又冲宋含锦道:“这是我在北璃结交的朋友。”
末尾二字过耳,景姚的心动弹一下,有些无措地扬头看去。
日照下的一张脸与知柔大相径庭,美则美矣,笑起来却有些凉薄,景姚分辨得出,这样的笑容是出自高门的家训和涵养。
于是连忙垂睫:“见过宋三姑娘。”
宋含锦没说什么,给仆从使了个眼色,她们便看着景姚。宋含锦拉知柔到旁处,先是揶揄了一句:“四妹妹的朋友当真多得很。”
谁都愿意往来。
不多时,她褪了玩笑之气,仔细替她斟酌着:“我瞧公主的模样,送人一事多半没安好心。你这位朋友果真与你情谊深厚么?”
那质疑的语调,就差将“安插耳目”四个字说出口,但此念刚一成形就消散了。
有人找过来,请她二人过去围帐。
旌旗随风而动,供王公官贵行猎暂驻之所设于东西两道,戍卫森严。
一行途中,知柔不想冷落了景姚,但宋含锦挽她手说话,确实不得机会再跟景姚叙旧,只好时不时地偏头,递去一些安慰的眼神。
走到阴影底下,耳旁的喁喁声倏忽止了,她回过脸,高高的人影立在前面。
他开始亦是惊讶,随后眉眼含着笑,向她们见礼:“三妹妹,四妹妹。”
为骑射,他身穿一件深青色长袍,衣襟对交,自一侧斜斜收至腰际,下摆宽大,颇显威仪。
他往前头一站,引来不少人侧目。宋含锦对他和知柔的私交本就不满,一如既往地疏离道:“魏世子。”
魏元瞻两步走近些,停在知柔面前:“你没说过你会来。”
因他那声玩味的“四妹妹”,知柔勾了勾唇角,回以一个灿烂生动的表情:“是魏世子善忘了吧。”
他听了仍笑着,未计算对错,眼光朝宋含锦侧去须臾,见她半毫回避的势头都没有,自己又不好如此小器地跟她抢人。
心思周旋片刻,破天荒地同她问候:“三妹妹可还好?表兄的事,我略有耳闻。”
究竟是表兄弟,宋祈羽的安危,他无法当生人置之。故而话说出来,阗足了诚意:“我曾经一位同寅去岁奉调云川,彼地距衡州不远,乃通往玉阳的必经之路,待表兄至后,他会代我照料周全。”
这样和善的情态出乎了宋含锦对魏元瞻的认识,她失神稍刻,勉强收回思绪,应道:“兄长吉人自有天相,我没什么好忧心的,劳魏世子记挂。至于世子在云川的同僚……他若可托,我宋家自然认他的情。”
说完又谎道家慈还在围帐中等她们,便与魏元瞻敛袖辞过。
知柔在动身前,替宋含锦转换了一句:“多谢。”
魏元瞻笑了:“你为谁谢我?”
“自然是宋家。”
今日皇后不在,魏元瞻欲告知她不必太过束缚,遂提足靠近了,一只手要去捉她掌心,孰料袖摆柔顺地从他指间滑过,那衣袖的主人已追到宋含锦身边,亲近地揽其臂弯,姊妹私语。
他的手僵在原处片刻,继而收拢垂下,目视过去。
只见她双唇翕动,明显在应答宋含锦什么,似乎随意地回了下眸,好像借机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