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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跪拜老祖宗的时候,会不会也在祈求祖宗保佑他行事一切顺利呢?
顾清修拜过牌位,便停了动作,端正地跪在原地。见此情形,楚袖便知是该她出场的时候了。
她将黑绸重新塞进顾清修手里,牵引着他到了供桌前,又调整了他的手腕朝向,而后轻轻扯了手中黑绸两下,示意已是正位。
顾清修不带分毫犹豫地向下用力,哪怕小指侧都沾上了香灰也未停手。
楚袖清楚地瞧见他右手抽搐不止,却依旧在用力地往下按,她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做了个大胆至极的举动——她直接将顾清修的手从香炉之上拨开了。
在旁人看来,她这动作堪称狂悖,但只有她与顾清修两人知晓,这是为了什么。
隔着厚重的幕离,她瞧不见顾清修的神色,但想来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他体内本就有着多种剧毒,早已显现油尽灯枯之象,今日以此布局,自然是想将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是以他有意在重阳祭祖这日重现七夕拜月时的情形,当然,他没打算拿顾家宗族的牌位作陪葬,因此只是在香炉里动了手脚。
祭拜结束,楚袖牵着顾清修走到另一侧去,将将站定便见婉贵妃斜了视线过来,她心神一凛,打起全副精神。
谁想婉贵妃只是将手背在身后,用帕子擦拭了几下右手掌侧的位置。
楚袖心领神会,婉贵妃这是瞧见了顾清修手上沾染了香灰,想让她帮着清理一番,倒是与他们原先的安排不谋而合。
只是她方扯出一张帕子,伸手去拉顾清修的手时却被蓦然躲过。
再抬头便见得顾清修身形一僵,看来是身上的毒又一次发作了。
她离得近,瞧见那只敷粉掩盖青紫之色的手上忽地迸裂出道道痕迹,眨眼间便有鲜血喷涌而出,将玄色的衣裳晕染成更深的颜色。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凭借着以往多次祭拜得来的信息,调整了一番朝向,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楚袖配合地发出一声惊呼,却不伸手去拉,任由顾清修冲着听到声响回头的婉贵妃压下。
两人齐齐倒地,连带着一旁的帝王与皇后都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瞧却见是太子人事不知地晕厥了过去,婉贵妃被他砸得人也饭懵,双手摆动间便将他戴在头上的幕离打了下来。
看着流血不止的青紫人影,楚袖敢说,帝王的脸都吓白了,像是下一刻就要两眼一翻也晕过去的模样。
皇后见状连忙以袖遮挡帝王视线,同时吩咐众人:“还不快些将太子殿下扶起来,将太医署的郑医正喊来!”
这场祭祖行到一半便发生了此等怪事,自然也不能再按那冗长的礼节继续,余下的皇子公主便一起在供桌前上了香,也算是供奉过祖宗牌位。
太监宫婢们围在顾清修身边许久,半晌却无动作,皇后瞧见便杏眸一瞪,厉声道:“还等什么,耽误了太子就医,尔等可担待得起!”
那自然是担待不起的,但他们实在是无从下手,只能齐齐跪倒,由资历较长的一人开口:“殿下身上伤口太多,奴婢实在不敢轻举妄动啊。”
“那难道就任太子殿下流血而死吗?”
“这……”
众人犹豫之余,但见一道素白身影闯进,他俯身将流血不止的顾清修拦腰抱起,动作之迅疾连婉贵妃都没反应过来,还怔愣地躺在原地。
“我带皇兄去最近的宫殿歇着,待郑医正来,有劳诸位带路。”
只一句话的功夫,顾清修身上便又裂出几道伤口来,犹如残破的瓷器一般。
那人抱着顾清修往外走,楚袖第一个跟了上去,行在他身侧时心中还满是疑惑:怎么顾清明会在此时出手,难道他不该竭力避着顾清修吗?
此时出现,无异于是引火烧身。
第122章冬云
楚袖对宫中地形不甚熟悉,跟着顾清明左拐右拐入了一间看起来便萧条残破的宫殿。
与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几名手脚伶俐的婢女和太监,其中一人抬头瞧了一眼那已然落灰的匾额,便飞奔去太医署,其余人则是随着顾清明一并入了殿。
顾清明抱着人,轻车熟路地冲着侧殿一间居室而去,抬脚踹开房门。
楚袖本还不太明白怎么顾清明先往侧殿而去,在瞧见内里虽简陋好歹也有些人气儿的陈设也便放下心来。
这居室摆明了是有人在住,只是此时主人不在罢了。
事急从权,楚袖也顾不得许多,在顾清明将人放下后便冲上前去,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怼着顾清修的嘴硬往里灌。
只是她没有路眠那般熟稔且实用的喂药本事,半瓶下去,真正进了顾清修嘴里的寥寥无几,最后还是顾清明帮忙,两人才勉强灌进去一些。
虽说少,但胜在有用,起码顾清修身上不再有新的裂痕出现,胸膛起伏也明显了些。
她这次出来没带多少东西,除却这保命的药液外便只剩了几颗止血的药丸,外用内服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