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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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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当下正在甩锅的刘陵,刘彻比谁都希望验证清楚刘稷的身份。

倘若他真与李少君这样的异人有过往来,或是与刚刚承袭爵位的新河间王有所谋划,以刘彻的果决心性,在刚来此地时,就应该毫不拖泥带水地将他拿下,而不是把武安侯之死,也与这方士行骗联系在一起。

面对这等危害社稷的指控,刘稷根本就是立于不败之地。

“欲令天下不安?”刘彻面色深沉,不辨喜怒,重复了一遍刘陵的说辞,仿佛是在斟酌她话中的意思。

刘陵却是猛地心中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妙,她话可能说多了。

为了急于撇开此事与淮南王府之中的关系,把话说得太满太周全,反而不是当下的最优解。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摸清刘稷的底细,出刀不宜过快。

太急,就容易暴露马脚。

“什么欲令天下安不安的。”刘稷离席而起,发出了一声嗤笑,抢白道,“非要把一方士为祸一事,牵扯到宗室身上,我才要问问,淮南王教女无方,打的是什么算盘!”

“一个个的非要怀疑陛下对诸侯恩遇之心,又是何意思?前有刘胜听乐而悲,在好好的宴席之上哭诉诸侯王的日子不好过,现在又有你在这儿言语暗示!怎不看看,自陛下登基以来,多有调停诸侯之间争斗,接纳各地进献礼乐名篇予以嘉奖的恩举!谁若有反心,真乃养不熟的豺狼,当群起而攻之!”

刘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实在没料到,从刘稷的口中,竟会突然说出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话。

但她此刻的震惊,却不是因为刘稷说什么“陛下善待诸侯”,而是另一桩事。

她一向心细,便没忽略掉刘稷话中的细节。别看他开口陛下闭口陛下,仿佛将自己这个晚辈的尊敬之心表露无遗,可他……他竟然直呼刘胜的名字!

刘胜是什么人?他是先帝的贾夫人所出的儿子,序齿在刘彻之前,乃是当今天子的兄长,又因颇为受宠,受封于富庶的中山国。

也唯有这样的身份,才敢作为诸侯代表,在刘彻面前诉苦。

按照辈分,刘稷应该称呼他一句中山王,或是叔父,怎么会是一句“刘胜听乐而悲”。

偏偏刘彻在旁并未纠正这句话,刘陵也不便在此刻发声。至于同在此地的廷尉府二人、詹事郑当时以及市肆官员,就更未有一言。

刘彻抬了抬唇角,开了口:“这话说得不错。”

他权当没看到刘稷那“曾孙我能骂你们不能骂”的“慈爱”眼神,顺着刘稷递出的梯子,就爬了上来。

刘稷早前就在话中提到,他对刘彻将欲推行的推恩令知之甚多,还疑惑刘彻为何没尽早将其付诸实践。

那推恩令固然是瓦解诸侯势力的阳谋,在明面上,也得说成是对各方宗室处理家务事的恩赐善举。

刘彻要的,也就不会是今日借着李少君一事,对着淮南王一并发起清算,而是趁机再对外演一场合家欢的大戏!

有个眼力毒辣、行动果决的祖宗与他一唱一和,倒不是一件坏事。

“诸侯之中,有人如你父亲淮南王一般,不通战事专擅文墨的,便为朝廷献上《鸿烈》一书,有人如我兄长江都王一般,胆色过人勇烈忠心的,便主动请缨,为朝征战。昔年先祖定白马之盟,正是要保刘姓宗室共有天下,彼此守望相助,朕也自当倚重至亲之人,更望诸位能为我汉室兴盛添砖加瓦。”

他顿了顿,提醒道:“刘陵,一名方士为求脱罪的随口一言,不必放在心上。”

刘陵哑声,应了一句“是”。

这一句“是”字,说得要多不情愿有多不情愿。

刘彻这“诸侯文武兼备,可为大汉股肱”的态度,若在今日传扬出去,人人都要夸他一句贤德宽厚,可她父亲,却势必要再丢一次脸。

那“不通战事专擅文墨”一句,看似是再对淮南王聚集门客编书的善举予以褒奖,实则分明是又强调了一句前者!

七年前,闽越与南越国相争,刘彻以大汉乃是天朝上国为由,派遣大行令王恢等人出兵调停。淮南王刘安势头正盛,便向陛下上书,批判此次动兵。谁知那两方小国听闻朝廷大军将至,当即罢手停战,还给了刘彻分立新王,插手此间国政的机会,直接把战报,变成了打向淮南王的一巴掌。

说一句淮南王对战局的估量不足,甚至是不通战事,也并不为过。

可这也意味着,再丢一次脸面的淮南王,距离那个位置,已经越来越远了……

刘陵垂头,向着刘彻又谢了一次恩,心中全无没被因此拖下水的庆幸,只有一种纠缠在心头的危机感。

今日之事,她必须尽快想办法传讯告知父亲,在淮南国中早做准备,另想一番办法。至于坏她好事之人,更要……

“李少君!”

接到刘彻示意,廷尉赵禹厉声开口,“你诓骗众人,借此牟利,献丹害人,今日为求脱罪,更是有意攀咬,理当罪加一等!你还有何话好说?”

李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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