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第1页)
这与当街殴打李少君,揭穿他的骗子身份,又不是同一回事!
赵禹大步向前,本就严肃的脸,更是直接板了起来,声色俱厉:“此物也是你能动的?”
刘稷不慌不忙地回头,面上的坦然从容之色让人为之一怔。“我为何不能动?”
他插着腰,嫌弃着周围的侍卫:“都说了让你们动作快一点,少在这里扭扭捏捏的,真被问起来了都由我担着。”
赵禹看到的是他指挥着侍卫一起拆牌匾,可真要算起来,这些人只是在防止他一脚踏空,摔跌下来,根本没在动手帮忙。
还得是靠他自己,一把将这牌匾捞在了手里。
赵禹的胡子都要气得抖起来了。
那牌匾之上的字,正是工匠按照太。祖手书誊抄雕刻的,与开国君主亲自题字,也没多大的区别。若是被刘稷损毁了,他们廷尉府要一并领罚!
“你你你……”
“我什么我。”刘稷把牌匾往旁一搁,翻个了老大的白眼,“一句早已不能囊括当前律令的话,为何还要奉于高堂、视若圭臬?律法若是这般守旧之物,何故会有缇萦上书、废除肉刑之议?陛下又为何要着令你等修缮律法,令廷尉府接掌刑狱,一改刑不上大夫的惯例?我瞧着它不妥,摘便摘了!”
“等陛下来时,大可问他一句,这牌匾,我动得,还是动不得!”
赵禹怒道:“但也该先由陛下下令,否则便是藐视汉室先祖……”
“没事,他不介意。”刘稷笑得更是坦荡。
赵禹:“……”
混账啊!他说不介意,高皇帝刘邦就不介意???
因刘稷已跳下地来,侍从便各自退开到左右,目不斜视,沉默威严。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仅赵禹晕了,这群人也不免表情漂移,似有恍惚。
先前接到陛下的调令,说要保护外加看管这位“祖宗”,他们之中还有人一度觉得,这是陛下自己要借此办些什么要紧事,又或是遇上了一个胆大的骗子,但今日刘稷的一言一行落在众人眼中,却尽是真祖宗才敢做的。
他们随之望向赵禹的眼神里,便多出了几分欲言又止。
张汤在旁看得清楚,不由心中一惊。
可他不知内情,更不可能往那个方向去猜,只能在心中腹诽一声怪哉。
侍卫如此保护,刘稷又这般理直气壮,简直要让人猜测,他是不是陛下的继承人。偏偏按照年龄来算怎么都不可能,陛下正当盛年,太子刘据刚刚出生,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让另外一人居上。
饶是他一向办事雷厉风行,也难免陷入了迷惘。
“愣着干什么?”刘稷堂而皇之地又从厅堂的前方踱步到了后面,衣袍一撩,便在侍从铺设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我替诸位去掉一方掣肘,为的是今日新案,以日益完善的大汉新律来断,替诸位上请陈情,是为此案有天子断言结案。但你等一言不发,难道要等陛下来时,看你们争论拆与不拆吗?那像个什么样。”
他将手一伸:“先审他啊,这就不用我来教了吧。”
赵禹深吸了一口气。
要不是刘稷已挪回到了候审的位置上,他简直要怀疑,廷尉府的主事官员不是他赵禹,而是那位年轻的宗室!
哪怕是他也觉得,以陛下一向秉持革新的脾性,在看到廷尉府中拆了这块牌匾,推行新法时,应当并不会生气,现在也满肚子的无语。
好在,他只是没能拦住刘稷的大胆举动,有些人却真是一朝变故,即被打落尘埃。
刘稷这一指,所有人的目光都先汇聚到了李少君的身上。
李少君艰难地睁着一双因为面有浮肿,而小了一圈的眼睛,心中叫苦不迭。
在看到刘稷那冒犯先祖的举动时,他可高兴坏了。此等放肆之举,撞到了两位严刑峻法的官员手中,必当严惩!
到时候,他也可顺驴下坡,试图翻案或是轻判。
谁知道刘稷能这般四两拨千斤地把这向他而来的发难当场化解,随后矛头一指,又点回到了他!
恐怕也只有陛下亲临,才能对刘稷拆高皇帝牌匾一事定夺惩处,而在此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