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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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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说错了吗?”刘稷这话说得有底气得很。

刘彻又不明白,他到这市井间闲逛,是为了寻找破局之法,只当他是往酒肆这等热闹的地方喝酒听唱的,却因忽然撞见了李少君的行骗,被打断了“雅兴”,平白地往廷尉府走了一遭,确是被败坏了酒兴。

祖宗也该有祖宗的样子,对于此等不合心意之事,该说就得说。

而刘彻他无语归无语,也还是在折返未央宫中后,令人将大坛所装的好酒,送到了刘稷的面前。

刘稷背着手,绕着扛入殿中的东西踱了一圈步子,当即乐了:“连沽酒的酒器都让人送来了?那敢情好!让人把这些给待诏金马门的学士和咱们门前的禁卫都分上一分。”

“至于我……”刘稷熟练地抓起了沽酒勺,舀起了一瓢酒,“绿蚁新醅酒……在宫中倒也少见,可新酒不如陈酒,图个新鲜只饮一勺也就够了。”

他说话间眼尾一斜:“我说郭舍人,愣着做什么?连这与人送酒之事,都还需再向他禀报吗?”

“不敢不敢。”郭舍人连忙端起了恭敬的架子,口中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重复了一遍这位祖宗方才说的话,预备稍后回禀陛下时来说,同时缓缓向后挪步,向殿外退出去。

这一退,又险些撞上了扛着东西进门来的侍从。

这群侍从手中,还扛着块牌匾,正是从廷尉府堂前摘下来的那块。

郭舍人吃惊得瞪了瞪眼睛,着实没料到,这块被刘稷带人亲自摘下来的“过时”之物,居然被他带入了宫中,想来陛下是知道这件事的,也已默认了他的这个举动。

再一转头,就见刘稷已为自己打好了酒,盘膝坐在竹席上,望着这块落地后斜靠一旁的牌匾,露出了几分怀旧追忆的神情。

他也随即冲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留在此地叨扰他的酒兴,就连似乎颇得刘稷喜欢的霍去病,也被一并赶了出去。

郭舍人不敢打扰,退得更快了些。

却没瞧见,直到最后一人退出殿中,连带着殿门也被合上,刘稷才终于一阵脱力,直接把酒杯一搁,毫无形象地躺倒在了地上。

累……

累死人了。

别看他今日拳打脚踢李少君,怒斥讥讽郑当时与赵禹等人,就连他那好“曾孙”刘彻都没能例外,在回程的马车上被他指出了两个错误,但这演戏又不是光发疯就好了,还得横冲直撞得有理有据,简直是拿命在演!

刘彻的心眼子更是多得没边了,就连今日这般接连得到了好处的情况下,都还不忘在将酒送来时,再多一次试探。

可惜他想不到,在他面前的这位虽不是地下爬出来的祖宗,却是两千年后的后世之人。

是一个经历了六个周目的失败后,搞出了谁都不敢去想的第七条路的犟种。

要想揭穿他的身份,也没那么容易。

刘稷今日这一出主动权在握的借题发挥,更是让他得了不少好处。

打击了李少君这样的骗子,便是先让人不敢怀疑,他也是个骗子。

为刘彻的推恩令施行,提前又铺垫了一番诸侯和睦的气氛,更是提前告知了张骞出使西域的结果,让刘彻越发相信,或者宁愿相信,他确是这位代表祥瑞而来的祖宗。

还有……

刘稷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对上了那块放在不远处的牌匾。

牌匾之上,“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十个字,因装裱得宜,依然笔画清晰,可辨字迹。

而按照各方表现来看,这不仅是将刘邦入关之时的约法三章,留在了牌匾之上,也是刘邦本人的笔迹!

是他如今这般尴尬的身份下,能接触到的唯一一份刘邦真迹!

更妙的是,有两个对他而言极是重要的字,就这样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是“人”。

一撇一捺,顶天立地,在这十个字中,明明笔画最少,却最有一种扑面而来的气势。

另一个,是“杀”。

是对帝王而言,最适合单出的一个字。

刘稷抬起了手,沾着一旁杯中新酒,按下了第一个笔画。

……

这一杯酒,一坛酒,往未央宫中的宫人间分一分,甚至不够让吹过此间的夜风里,多出些呼吸里的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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