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3页)
“哎呀!”经金月奴这么一说,姚蝶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去干什么的,“我的蚕昨半夜就起眠了,然后我早上失睡,它们到现在还没吃饭呢。”
说完,她转过身就要走,金月奴一把扯住她的袖子,道:“诶,你急什么,我的蚕昨日开始就准备吐丝结茧了,不吃桑叶了,你待会儿去我的地里摘一些就是。”
“真的吗?”听到能去摘桑叶,姚蝶玉眉开眼笑,“太好了。”
大堂内还没有晏鹤京的身影,不过与朱六莲案件相关的人都在堂内等候着。
见堂内没有做官的人在,围观人也大了胆子嘀咕起来:“那些公子少爷满身铜臭,做了官也消不净身上的纨绔气习,我倒是想看看这新来的知府,到底能不能为民请命。”
“这叫请啥命?分明就是多此一举,闲着没事做,去追究到底是谁溺死的孩子,追究出来有什么用,这又没犯什么律法,还不如管六陈铺里卖腐烂种子的事儿。”
“那知府大人本也不想受理此案的吧,可谁知朱氏胆子这么大,竟敢越级而告,做出拦轿喊冤的事情来。”
围观之人说是来看如何判案的,倒不如说是来看笑话的,姚蝶玉听着这些话,不由为朱六莲和晏鹤京捏了把汗。
金月奴若有所思凑到姚蝶玉耳边道:“这晏大人虽是个纨绔子弟,但一上任就肯为朱妇翻案,去京城拿案卷,应当是个不错的人,所以当初我才想让你去晏大人跟前妻救夫刑,唉,没想到晏大人脾气会这么古怪啊。”
“嗯……”姚蝶玉脑袋嗡嗡的,想到被捉入监狱里的那日脸蛋就热了起来,不自然道,“可能那日晏大人心情不美吧。”
金月奴没有察觉到姚蝶玉的异状,她说完后想到一件事,声音更低了三分:“今早你的翁姑来问我工钱是多少了,她既然来问,便说明你没有如实告知她工钱吧?一日不见,你个小蠢娘脑子竟然聪明了一回。”
“翁姑问你了?”姚蝶玉有些恼怒了,明明苏哥儿的脩金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吕仕芳还有哪里需要花钱的地方?
“是啊。”金月奴努了努嘴,“放心,我没如实说出来,只说几钱而已,她听了以后没什么反应就走了,应当不会再怀疑了吧。怀疑也没事,你就一口咬定是几钱就好,你那夫君在牢里,你与他又没有个一儿半女的,是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唔。”姚蝶玉心不在焉地听着,没为自己的未来担忧,她反而有点担忧熹姐儿。
若这个谎言被拆穿了,熹姐儿定会被责骂一通的。
在仪门前站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听到惊堂木的声响,有些人手里有事儿要做,等不及主人翁出场便转身离开了,金月奴拉着姚蝶玉见缝就挤,一点点挤到前头去。
刚挤进去,晏鹤京便从二堂里出来了,紧接着朱六莲从监狱被押到堂内,没过一会儿,她的丈夫张文才和公公张一元现了身,也被官差引到了大堂之内。
姚蝶玉的注意力起初只在朱六莲身上,但张文才和张一元出来后,她犹如晴天里遭了个霹雳,定在原地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二人不就是她在回家路上看见的溺女婴之人吗?
姚蝶玉眨眨眼,不可置信地眯起眼,两张人脸的轮廓在视线里变得更加清晰,她觉得是自己眼错,仰起头看看天,又低头望着脚尖之后,再把视线移到堂内去。
这一次她先和晏鹤京对视上了,不过没看清楚晏鹤京的神情如何,她的眼珠子便往下一转,视线重新落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
越看越是确定,不管怎么看,两张面孔都与记忆中的人重合了,姚蝶玉两下里害怕,呼吸一急,捉住金月奴的手臂道:“月奴姐姐,那两个男子,是不是有一人脸上有疤痕?”
“是啊。”金月奴养蚕,但不织布,不织布的眼力和寻常人一样,见问,延颈仔细看了一眼后道,“年轻一些的,脸颊上有个新肉凸起来的刀疤痕。”
这二人,就是她见到过的溺女婴之人!姚蝶玉胸口突突乱跳起来,抓住金月奴手臂的手指渐渐使上了力气。
十根手指越收越紧了,金月奴转过头去本想呼痛,但见姚蝶玉脸色惨白如纸,呼吸骤急,好似要犯病了,这会儿她管不着手臂上的疼痛了,摸上姚蝶玉的脸颊,急忙道:“你怎的了?脸色这么白。”
“没、没什么,就是有些热。”姚蝶玉深呼吸之后,挤出一个笑容。
金月奴见姚蝶玉脸颊慢慢有了颜色,便把注意力放回到堂上。
姚蝶玉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沫,重新将视线落到跪在堂下的两名男子身上。
姚蝶玉下死眼盯着人看的同时,也有人把视线胶在她的身上,她觉得眉眼热热的,背脊凉飕飕的,心里很不舒服,她把这一阵不舒服归结于看到了溺女婴的恶人,勾起了害怕的心理,并没有多想。
随着惊堂木的声响落下,方才还在交头接耳的人皆闭上了嘴,没有一点说话声响。
晏鹤京沉默片刻后看向堂下跪着的张氏父子:“抬起头来看着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