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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颂品出点不对劲了:“明天奶奶就要下葬了,怎么会还不知道名字呢?”

那墓碑上怎么刻字,这种东西不应该提前找师傅弄好吗?

说到这里李建权却是有些不愿意说了,他一言不发地带着姜颂回到大厅。

虽然不是亲爹,但相处这么些时间,姜颂也算是摸清了一些。

李建权对她从来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果有什么难以开口的,那就是不太方便她这个小孩听的了。

姜颂本想再套点话出来,不想李建权走着走着叹了口气,开口了:“小妹,村里有个习俗,夫妻之间若是夫先去世,就会在旁边给妻留个位置,等妻去世了再葬入,便不用立碑了。”

一个女人为家操劳大半辈子,最后死了连名字也没有?!

姜颂难以想象:“那要是妻先去世怎么办,还有村里就没有离异的吗,她们该怎么办?”

“妻先去世也是一样的,不过同样没有碑,得等夫来了,夫才立碑。”李建权没有解释她的最后一个问题,因为太残忍了,更因为没必要。

等参加完葬礼,他和小妹除了逢年过节之外不会再回这里了,就让这个村子带着它死了也不愿意改变的封建,一同消亡吧。

这是姜颂这样清晰的直面村子那些不成文的规定,她感觉到了悲哀,村里的大山上有多少没有名字的坟墓,她不知道。

还能在村子里坐着走着聊天着的女人们,又何尝不是一座活生生的坟墓呢。

姜颂没有回去烧纸,李建权也有以让她从这种沉默的氛围中出来,就默许了她的再一次出去玩。

三伯见他出去两个人回来一个人,嘲笑道:“小妹呢,不想和你这个爹一起了?”

李建权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没说话。

三伯瞬间浑身都不得劲了起来。

出去玩的姜颂实际上根本没离开李家,她再次进了爷爷的房间,翻出床底的本子。

她不信这里面没有一句提到奶奶的。

【我结婚了,婚礼只有大牛和勉强装饰得喜庆一点的茅草屋,但她从头到尾都在笑,发自内心地笑着,于是我也忍不住卸下一贯的愁眉苦脸。】

【你每一次操劳、生孩子、痛苦,我都想哭,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但如果没有我,你这辈子绝不会受这些苦难。】

……

【最后一次翻开这个本子是什么时候了,我也记不太清楚了,我未曾想到我们也会经历每一对夫妻该经历的,走到现在的平凡、普通,我好似已经忘记了,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样的情景。】

【这些年的我们,只剩下了夫妻这两个字,有时候我很想问问你,你后悔嫁给我了吗?】

……

【我快要死了,你就坐在床边,一如当初那样看着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变,但我知道,是我变了,变得贪婪、虚伪,但我真的想,哪怕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原谅我,司巧,和我死后也成一对夫妻吧,这样或许下辈子,我们还能再相见。】

姜颂手中本子掉落在地,她瞳孔骤缩。

怎么会是这两个字。

怎么会是司巧?

她上小学时对包书壳背后的星座很感兴趣,每天回家就是看星座科普,所以她才能一眼就知道。

司巧是织女星的代称。

是巧合,还是本意如此?

毫无疑问是后者。

现在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爷爷年轻时只有一头黄牛和茅草屋,本子前半部分若以正常目光来看便是如姜颂开始那样,认为极其不真实。

可如果爷爷就真的是描写的自己所见所闻呢?

如果将这些不真实和司巧对上,那么都变得合理了起来。

她的奶奶,是天上的神仙,是织女下凡。

这部电影的名字和简介欺骗了姜颂,这分明就是现实版的牛郎织女。

姜颂把本子放回去,跑到后山那块大石头上坐下,她得理理思路。

司巧和爷爷的前情提要就不必再说了,重要的是从本子上的描述来看,他们恐怕从一开始的相知相爱,走到了柴米油盐,最后已经是纯粹过日子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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