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第4页)
江峙川是真的害怕了。
他跪在这里已经整整五分钟。大哥常年冷白的脸竟然被他气得泛着红晕,尤其那两珠耳垂更是红得滴血。
难道大哥觉察了什么?
他自认为掩饰地很好。
他最多用眼神从头到脚“洗礼”过大哥,旁人即便看到也只会认为是兄友弟恭。
他顶多彻夜不睡,紧紧贴着卧室墙壁妄图偷听大哥绵长的呼吸。
好吧,他承认他曾幻想过大哥用厚重的戒尺狠狠抽打在他的后背、后臀、小腿。大哥打得越狠,说明他越在乎自己。事后,大哥一定会让他趴在床上,掀开衣服,把艳丽伤痕露出来。大哥的指腹会带着丝丝温意将药膏揉化,揉进他的肌肤,也揉进他的心里……
仅是幻想,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深夜伸长脖颈喘气。
然而,大哥对他太好,极少动怒,更不会打他。
方才,大哥的手指不过抚摸过戒尺,要不是他迅速夹紧大腿,怕是要趵突。
若现在告诉大哥他已经把大学录取通知书撕碎,即便打死他也不去国外,大哥会不会再次握紧戒尺?
就在他又害怕又兴奋时,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江维岳终于拿着戒尺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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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大哥像一尊玉,和钻进厅堂的春雾揉在一起,越发凝白端庄。
江峙川忍不住滚了滚喉结。
戒尺举起,大哥指了指旁边的条形春凳。
江峙川四肢百骸的血液忽的窜动起来。
他很高,比大哥还要高出一个头,趴在春凳上也只能勉强支撑上半身,却也刚好够大哥用戒尺打到后臀,还不费劲。
没等江维岳反应过来,江峙川施施然趴在了春凳上,趴等“惩戒”。
橘猫司空见惯,长长打了声哈欠把脸埋进小短腿里,埋之前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嫌弃的“啧”。
江维岳顿了下,用戒尺敲了敲江峙川的肩膀。
“坐起来。”
江峙川抬起头,“做?”
江维岳认真道:“坐凳子上的坐。”
江峙川哦了一声,咕噜一声爬起来,贴着春凳边缘坐好。
江维岳又道:“把脚抬起来。”
江峙川不明白,但他很听大哥的话。
袜子早被花泥浸湿,江峙川这才察觉脚底刺骨的寒意。
赌鬼养父从没有给他买过袜子,所以十岁之前,不管下雨下雪,他总赤着脚到处找吃食。是大哥用很长时间才教会他习惯穿袜子。
破碎的樱花混着春雨粘在袜底,江峙川有些不好意思,“脏。”
脚还没缩回去,戒尺已然挡住脚踝。
江峙川呼吸陡然一紧。
戒尺的棱抵进皮肤。戒尺的尾端镌刻着的江家祖训,构成祖训的“横平竖直”们不知道暴打过多少江家不孝子弟?怕是没有谁比他更难管,也没有谁敢和他一样怀揣着阴暗的欲念。
“有人说,打不听话小孩的脚心,不仅能让他痛哭流涕,还能疏通经络。百利无一害。”
江维岳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冷。
“抬高点!”
戒尺把脚挑得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