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1页）
乡下的夏天没有空调，小卖店门口的老槐树就成了各家必争的避暑胜地。
“瑶瑶，你通知书今天还没到吗？”看见少女又带着老人来买东西，坐在门口晃着蒲扇的大娘悠闲地随口提了一句，“我们家小孙儿二本都来了。”
“你说啥咧。”老太太艰难地挪动到椅子上坐下来，干枯的手拉着歌瑶的手，握着拐杖的手和拐杖一起敲在手背上，“我们瑶瑶学习最好，再等等，肯定就能收到了。”
“对。”歌瑶蹲在老人身边，有些失魂落魄地应和，“我的成绩一定是够的……”
一阵风刮过槐树叶子，一动一过，沙沙作响。歌瑶用手梳理奶奶被吹乱的发丝。
指尖穿过杂乱的头发，鲜血顺着手臂缓缓流下。
“我还不会让你死。”歌瑶亲昵地抱着裴南柯的头，如果她的指尖没有没入头骨，这会是一个极其亲密的动作。
另一只手抓鹅一样捏着他的脖子，呼吸被遏制的感觉让男人下意识挣扎起来。
“你也很急的对吧？”歌瑶抱着他的头，像抱着一个球，全然视他剩下的身子如无物，拖起来毫不费力，步伐轻快地走向厕所外，“别着急啊，我带你去见另一个人。”
“你还想去见谁？”声音从外面插进来，高大的身影被身后的走廊灯再度拉长，给足了压迫感。“真是抱歉，从现在开始，你谁也找不了了。”颜江叙抬腿迈进厕所，随后果断后退一大步：“我靠这也太臭了！”
作为嗅觉灵敏的动物，这里闻起来简直了……快要把他熏吐了！
歌瑶却像是没有注意到门口一样，甚至没有注意到裴南柯的脸已经因为窒息而开始发青，依旧自顾自的在他耳边低声呢喃。
“老公！”
紧跟着尖叫找过来的歌谣在看见裴南柯的时候，也发出一声尖叫，而尾音，在看见掐着她老公的那个人的时候戛然而止。
“在我开枪之前，我还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颜江叙手上转着一把手枪，抬手，拦住了歌谣前进的路。他眯着眼睛，视线在双方之间来回切换，语气夸张，“呀，怎么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呢？这个问题，裴太太，你不会回答不了吧？”他看着歌谣恐惧到发愣的双眼，“啧”了一声。
“不过没关系，”他“善解人意”地拍拍她的肩膀，“你可以从现在开始组织语言，去异管局慢、慢、说。”
“她……她是我妹妹。叫歌瑶，瑶池的瑶——啊！！！”
丢下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裴南柯，歌瑶向两人飘过来。歌谣话只说了一半，一抬头，就看见那张让她又熟悉又恐惧的脸凑上来，登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来不及思考，颜江叙反手推开歌谣，直接举枪、瞄准。
子弹在空中画出一条无形的痕迹。
歌瑶根本没注意到，依旧低着头向门外的方向行走。
月色下，一道亮光无声息地贴着墙面飞过。
“铛——”
一道巴掌大的半月形金属片和那颗子弹打在一起，双方同时弹开。子弹一歪，落在墙面上，和墙壁融为一体，转眼就没了痕迹。
弯月形的金属刃在空中转了一圈，旋转着飘回主人身边。
“楚烟渚？”
看清来人，颜江叙先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蹙眉：“你干什么？”
“你暂时不能动她。”楚烟渚从窗子里跳进来，薄刃在他手中旋转着，变成一枚金币，被收入袖中。
“给我一个理由。”颜江叙示意他去看地上已经快凉透了的裴南柯。
楚烟渚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神智不全，先帮她恢复正常。”
“就算她恢复了，该对人有杀念还是会有。她这种深度的执念，缺不缺一魂一魄早就不重要了。”颜江叙不理解，“你应该比我更理解，现在杀了她，对她也好。”
“或许对你们来说确实省时省力。”颜江叙要出手，楚烟渚的站位却是碍事的很。“但对我来说，让她这么混混沌沌的魂飞魄散，这也不符合我的原则。”
“看来是谈不拢了？”
颜江叙瞥向他身后的歌瑶。
也不知道这人消失的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他出现后，歌瑶似乎对他格外信任，就躲在楚烟渚身后，不动了。
“大师！”歌谣回过神来，冰凉的指尖忽然抓住颜江叙的手，“大师你一定要把我妹妹送走！是她，一定是她！她又回来折磨耀儿和我老公了！”
歌谣，歌瑶。
“裴太太，我劝你最好和我们说实话。”颜江叙伸出一根大拇指指指歌瑶，“我可不能保证你这妹妹什么时候跳起来把谁脑袋拧下来。”又指指地上的裴南柯，“还有，你最好说快点，毕竟你老公也快躺板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歌谣低下头去，快速瞟了一眼歌瑶。
她自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快，殊不知一切都在两人的注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