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第4页)
小爱怔道:“多了一辆?”
我点点头,“他有一个同学,姓吕,外號好像叫驴毛?偷鸡摸狗,作奸犯科,我们完全都没注意,骑了好久才发现多了一辆自行车,然后他找了一处收废品的地方,卖了那辆自行车。”
“30块。”
我又扒了几口麵条,將碗底的汤一口气喝掉,放下碗之后,小爱已经將餐巾纸递了过来,我擦嘴时说道:“卖完自行车,我才从他们同学口中得知,驴毛不是第一次偷东西了,我当时指著驴毛训斥他了一顿,他很怕我,连连说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当晚我带著表弟回了家,路上我冷不丁的朝他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
“他嚇了一跳,回头看向我的时候,眼里充满了疑惑。”
“他说,哥,我咋了?我说,这个驴毛,以后你要是再跟他玩,我踢死你!”
“他小孩子一个,没人教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他又不爱读书,不懂很多道理。就好比孟母三迁,为啥三迁啊?第一次是儿子跟人家学哭丧?第二次跟人家学做生意?第三次才跟人家学读书。”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吶,就承业这种,我要不管他,他要么进少管所,要么进监狱。”
小爱早就听呆了,我刚起身,又转身补了一句,“阿对了,他那个同学,驴毛,已经进去了。”
她呆呆的看著我,我笑道:“不信?”
“那给你说个我身边的例子,我一个堂哥,毕业后没干过一件正经工作,进去之后接受了劳动教育,思想改造,出来之后又在西安绑架了一个有钱的老人,这次恐怕需要很多年才能出来了。”
小爱不解的问:“我感觉他们好傻,为嘛要这么做呀?”
“年轻,讲义气,英雄主义,再看几部黑社会电影,读几部黑社会小说,如果这时候不能明辨是非,不能悬崖勒马,那就很可怕了。你知道,年轻人就是初生的牛犊,看见老虎的时候之所以不怕,是因为不知道老虎有多凶猛,这叫无知者无畏。”
“还有一种呢,最可怕也最痛苦,是看透了未来死寂沉沉的人生,不甘心吶!决定奋力反击,要么崛起,要么死亡。”
“人这一辈子,有时候试错成本很高,有时候试错成本极低,我们没有继承庞大的財富,也没有海量的学识,更没有过人的头脑,我们就像是一只只没头苍蝇,在这个钢铁森林里乱跑乱撞,有的撞到奶酪上一步登天,有的撞到了苍蝇拍上一命呜呼。”
“这就是乡下人的一生。无所谓伟大或卑微,太阳照常升,日子照样过,都是命。”
我坐在电脑桌前,点了一支烟,舒舒服服的抽了一大口,並顺嘴说了一句:“耗子喝猫奶,命运自己改,人活著只能靠自己。”
小爱来到我身后,捏著我的肩膀说:“可是我觉得你就不一样,你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呵呵……”我刚抽了一大口,笑的时候,烟雾从我的鼻孔里,嘴巴里往外飘散,我说:“那全是仰仗你,没有你,我现在估计还在哪里端盘子刷碗呢,我这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休息会吧,一会咱俩去市区看看门面,找找地段,谈谈价格,合適的话少投一点,开个小店。”
小爱重重的嗯了一声,“以后把承业接过来,我见不得这孩子吃苦。”
我掛上了小爱的炫舞號,然后躺在了沙发上,一条腿盪在下边,任由小狗闻来闻去。我看著天板上的一抹浮光,如同窗外射进来的利刃,偶尔有风吹动时,院子里的水盆上便会泛起涟漪,连带著天板一同荡漾,恍惚间,我好似躺在一口巨大的鱼缸里。
人们对於这种梦幻情境,用水中,镜中月,南柯一梦来形容。
真的像是做梦啊……
回想几个月前,我是一个马上吃不起饭的人,短短数月就已经瞄上了星辰大海,我知道,不是我这只苍蝇飞得快,是我落在了一只麻雀的身上,是她飞的快。
这叫借力,或许也可以称之为另一种“风口”,又或者理解为运气。
下午,我开著车带上小爱,一同前往市区,刚走了一多半的时候,手机响了。
我掏出来一看,是个来自老家的陌生號码,顿然觉得不太对劲。
“餵?”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两三秒,然后就听到一阵很小的声音,“君亮……”
一听这声音,我浑身汗毛都起来了,一方面是痛,另一方面是惊,还有一部分是怕。
我下意识侧头看了看小爱,她只是低著头在玩手机,並未注意到我,我估摸著我脸色已经白了。
“呃,是我,怎么了?”
“方便说话吗?”
“嗯……这会有点忙……”
她掛了电话。
我握著方向盘的手在颤抖,小爱问道:“谁打的?”
“老家一个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