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纱罗与她的守护骑士（第1页）

周六清晨，太一收到月绯的信息：

“今日天气：晴。带‘小公主’去公园放风。护卫工作就交给你了，骑士先生。”

后面附了一个公园的定位。

太一看着“骑士先生”这个称呼，无奈地笑了笑。眼前仿佛浮现出月绯带着促狭笑容打出这几个字的样子。他回复后，目光不经意落在书桌一角，那里有一枚颜色浅淡、质地却与月绯的“消音器”极其相似的玻璃碎片。

这是尼尼留下的“纪念品”，也是一个无声的警示——他知晓的秘密，远比月绯以为的要多。

当他赶到公园时，看到月绯正坐在长椅上，身边是那个名叫纱罗的银发小女孩。纱罗依旧抱着那个陈旧的兔子玩偶，安静地靠在月绯身边的温馨画面时，他的心脏却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思绪瞬间被拉回那个午后

那是在月绯刚转学不久，一次他因担忧而独自徘徊在能微弱感知数码世界数据的御台场海边。尼尼的声音，就是在那时第一次直接找上了他。

「担心她吗？那个总爱逞强的笨蛋。」稚嫩又古老的声音带着戏谑响起。

太一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握紧了拳头：“你想说什么？”

太一“看到”了冰冷的、充斥着负面意识咆哮的原初之海，负面意识的咆哮如同永不停歇的风暴。年仅六岁、银发紫瞳的纱罗，穿着单薄的裙子，被无形的力量抛入这片绝望之地。

她眼神空洞，紧紧蜷缩着，面对周围涌来的、扭曲的黑暗轮廓，连哭喊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你的‘备选者’。”尼尼稚嫩的声音在太一意识里响起，带着事不关己的残酷，古老而恶劣的神明意志正对着月绯释放祂为数不多的仁慈“脆弱，无力，只需要片刻，就会被同化，或者……彻底湮灭。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我可以为你更迭一次世界法则，备选者将替你承担一切，你可以得到苦苦挣扎多年梦寐以求的自由。”

画面里，是十四岁的月绯冷静而平淡的声音：“尼尼，你把她带回来。否则，我不介意拉着原初之海一起陪葬！”

「她本来有机会摆脱这一切的。」尼尼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欣赏，「只要她点头，我就能剥离她的权能与反噬，让她成为一个普通人。自由就在眼前，她却为了一个累赘，亲手把它扔掉了。是不是很愚蠢？」

太一当时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那个小女孩……”

「纱罗？现在算是她的‘小侄女’？呵，人类的关系真是复杂。」尼尼轻笑。

景象变幻，太一“看到”月绯撕裂能量乱流冲了进去，她用尚且稚嫩的身躯挡在纱罗面前，周身爆发的力量暂时逼退了那些黑暗造物。她蹲下身，紧紧抱住那个瑟瑟发抖、几乎失去意识的小小身体，声音是太一从未听过的、带着颤抖的温柔：“别怕，闭上眼睛，我带你出去。”

当月绯抱着昏迷的纱罗，踏出原初之海的边界，站在那口仿佛蕴含了世间所有黑暗与冰冷的赫瓦格密尔泉边时，尼尼以三岁孩童的幻影形态，悬浮于泉眼之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月绯？”尼尼歪着头，语气天真又残忍，带着不解“你应该明白，带她出来，意味着什么。你放弃了唯一的机会。”

少女依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失去了唾手可得的自由不是一件大事。只是将怀里的纱罗抱得更紧，她看着尼尼“我的自由，不能建立在另一个孩子的毁灭之上。”

“可这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记得自己之前为了离开原初之海做了多少努力吗？”尼尼甚至不解到急切，语速都加快了。祂真的不是很理解人类，尤其是这位非常难懂的继承人。

看着眼前的尼尼，她轻笑，笑着对不解的小神明调笑“我曾经没得选，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我有得选，有能力选的时候，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她摸了摸尼尼的头，一只手抱着昏迷的纱罗“这就是我的选择”

她想她总是差一点的，其实差一点远比差一大截要痛苦的多，可她总是漫不经心也丝毫不哀怨。

太一心想，其实可能没人比他更能了解月绯其人的本质，她生来就带着不屈的灵魂，她对抗命运的方式，是优雅地、冷静地、甚至带着点小恶劣地，去“竭尽全力”掀翻赌桌，比起踌躇不前，她更愿意面对问题，并在必要时，为这份努力支付一切。这份复杂而耀眼的特质，才是他无法将目光挪开的原因。

就在这时，画面闪烁，仿佛触发了某个古老的机制，一个宏大、冰冷、非人、仿佛整个世界法则凝聚的声音，直接在月绯的脑海深处响起——

【检测到始源之主候选者‘月绯’意志确认。】

【最终裁定：原初之海代行者更迭程序启动。】

【月绯，汝是否愿意舍弃自由与私欲，承载原初之权能，背负世间之暗面，永镇深渊，直至生命终焉？】

那声音带着无上的威严，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敲打在灵魂之上。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去看怀中昏迷的纱罗，月绯抬起头，直视着那无形的世界法则，清晰、坚定，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嘲弄，回答道：

“我、愿、意。”

三个字，掷地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