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第2页）

放松下来以后，琉璃才发觉手臂几乎酸痛得不是自己的手了，可看着眼前的成果，她强忍着疼痛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快要完成一件重要的事。

此时天色还没完全黑下去，乳母见她放下了笔，立刻吩咐侍女快来把抄完的咒文收好，再把一直备着的晚膳端上来。

可琉璃却摇头拒绝了：“我等一会儿再吃，现在我要先把咒文送到佛龛前供奉起来，哪有把事情做到一半就停下的呢？”

生怕她饿坏了的乳母又劝了劝，见她执意要先去供奉，只好无奈的妥协，带上侍女陪着她把那一盘抄好的咒文送去。

来到佛龛所在的念诵堂时，觉月尼正在佛前为夭折的板间诵经，见琉璃主仆几人来了，很是意外。

“祖母，我为板间弟弟抄写了往生咒，请您指点我该如何持诵供奉，我学会之后再继续为瓦间弟弟抄写。”琉璃神情肃穆的拜了下去。

觉月尼更加诧异了。

虽然她每天都能看到琉璃来为柱间几人祈祷，但这孩子一向天真烂漫，在觉月尼看来，那不过是孩童玩闹般的性质。但看琉璃如今的行动，却和之前不太一样。

想到瓦间板间都死于宇智波之手，现在却有琉璃诚心的为他们祝祷往生，觉月尼的态度难得的亲切起来，答应道：“好，你有心了。”

当琉璃在祖母的指导下学着如何持诵往生咒时，神色疲惫的柱间出现在了念诵堂外。他是应父亲的吩咐来请姑婆参加板间的通夜的。

看到琉璃穿着素净不像往日那样华美精致，神情恹恹却仍十分认真的在为板间念往生咒，柱间不禁愣在了那里。

按照琉璃的身份，虽然她现在算是客居在他们家里，但通夜和下葬这种事按照父亲的吩咐是不能去打扰她们的，之前瓦间战死时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如果昨天不是被跑出来的琉璃碰巧撞见，他们也不会让琉璃这么早就知道板间的死讯。

可琉璃现在却出乎意料的主动为板间抄经持诵，柱间觉得自己心底的苦痛和沉重似乎也减轻了些许。

“姑婆，通夜要开始了。”站在一旁等到二人念完了一遍往生咒，他才上前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觉月尼点点头，站起身说道：“好，我现在过去。”

往外走出几步，她又站住脚步，温和的对琉璃嘱咐道：“好孩子，待会念完七遍就回去好好休息吧，别累坏了自己，板间想必也已经知道了你的心意。”

这还是琉璃头一次感受到祖母对自己有了真切的关怀和爱护，她不由惊喜的睁大了眼睛，随即乖巧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我明白了，祖母。”

柱间跟着姑婆慢慢往前院的方向走去，夜间的微风把琉璃略显生涩却无比认真的诵经声吹到了他的耳畔。她的声音稚嫩柔软，却带着一丝平时没有的疲惫沙哑。

他忍不住扭头往回望去，漆黑的夜色中，那个小小的身影在烛火的光晕下如同披上了一层金衣，如同坠入人间的天人。

走在他身前的觉月尼察觉到他的动作，直到快走到院门门口，才开口道：“我有一卷地藏经忘在佛前了，你去帮我取来。”

柱间闻言立刻一边应着“好的姑婆”一边往回飞奔而去。

回到念诵堂门外，他看到琉璃似乎刚好已经诵完最后一遍往生咒，正跪在佛前望着佛像，而姑婆说的地藏经就在佛龛前好好的放着。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她：“琉璃。”

琉璃回过神，看到柱间去而复返，眼睛不由一亮，但看到他双眼通红神情疲乏，那一丝喜意又被按了下去，关切的凑到他面前：“柱间？”

柱间细细的看着琉璃，发觉她的眼睛肿得厉害，肩臂的姿态也不自然，忍不住关心道：“你怎么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他本以为琉璃会立刻像叽叽喳喳的小鸟一样把自己的心事都说出来，可她这次却像是被自己问得愣住了一样，怔怔的看着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就在他以为琉璃不想回答他因此有些失落时，琉璃突然拉住他的手撒娇似的摇了摇，对他扬起一个带泪的笑脸——

“我知道柱间失去了板间已经很难过了，所以可以先不用勉强自己来关心我哦。”

柱间下意识的回握住琉璃，那双稚嫩的小手在他的手掌中柔软得如同一捧雪，好像只要他的呼吸稍重一些就会化掉一样。他想说些什么，可喉咙口却像哽住了一样。

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忽明忽暗，就如同他此时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