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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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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剪了新发型,齐肩的内扣,乌黑发亮,发尾扫过锁骨时会轻轻痒。

戴一副极薄的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不再是以前那种拒人千里的冷,而是蒙了一层柔软的水光,像刚被雨洗过的黑曜石。

练功服换成了浅灰色高领毛衣加米白阔腿裤,腰线收得极细,步子却松弛,帆布鞋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像一首慢节奏的爵士。

艺术理论课在老红楼三层的小教室。

她坐在第三排靠窗,阳光斜斜切进来,把她侧脸镀成暖金色。

教授在上面讲尼金斯基的《午后之神》,玉梨托腮听,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偶尔记笔记,钢笔笔尖在纸上划出轻柔的“沙沙”声,字迹娟秀,尾钩却带着一点凌厉的芭蕾鞭腿味。

下课铃声一响,后排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鼓起勇气走过来,手里捏着手机,指尖发白。

“学姐……能加个微信吗?我想请教一下你上次论文里引的福柯那段。”

玉梨抬头,眼尾弯出极浅的弧度,像湖面被风拂过的涟漪。

她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先把一缕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掠过耳垂时,露出极小的一颗朱砂痣。

“好啊。”

声音轻,却带着刚睡醒的软的尾音。

她接过手机,自己输号码,输完递回去,指尖碰到对方掌心时,男生像被电了一下,脸“腾”地红到耳根。

玉梨只是笑,虎牙尖尖,眼睛却干净得像刚雪化的水。

午后,她去小操场练基本功。

不再是以前那种近乎自虐的死掐把杆,而是松松地压腿、拉筋、擦地。

把杆的高度调到最舒适的位置,腿抬上去时,毛衣下摆自然滑落,露出一截腰,皮肤白得晃眼,却不再是那种病态的透,而是带着血色的活白。

几个学妹围在旁边看,她也不恼,笑着教她们脚背怎么绷直,手指轻轻按在她们的脚踝上,声音柔得能滴出蜜:

“别用力,想象脚背是一片羽毛,要飘起来。”

只有在每周三《黑天鹅》全剧排练前,她才会躲进厕所隔间,掏出一片极薄的安非他命,掰成四分之一,干吞。

药片刮过喉咙时,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眨眼,镜中人睫毛扑闪,瞳孔却在三十秒后慢慢放大成两汪漆黑的湖。

然后她推门出去,踩着点进排练厅,足尖鞋“嗒”一声点地,32个fouetté一气呵成,干净、锋利、带着风。

谢幕时她微微喘气,胸口起伏,额角碎发被汗黏住,却笑得像刚偷到糖的小孩。

晚上十点,她走在林荫道回宿舍的路上。

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只终于把翅膀重新长齐的天鹅。

手机亮起,是那个黑框眼镜男生发来的晚安表情包。

玉梨停下脚步,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里盘旋。

她低头打字,手指在屏幕上跳跃,嘴角不自觉上扬:

【晚安呀,也早点睡。】

末尾加了一个小小的转圈芭蕾女孩emoji。

发完,她把手机塞回口袋,双手插进毛衣袖笼,抱住自己。

抬头看天,月亮很圆,像一枚被咬缺一口的银币。

风掠过耳畔,她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那声音在夜里散开,像一片雪花落进温水,悄无声息地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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