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第1页)
“大山,这些人不知什么情况,上来就骂人。”见到陆大山回来,杨夏心下稍安,下意识向他身边靠拢。
陆大山刚砍柴回来,一只手里还拿着柴刀。
那拉扯杨夏的妇人眼尖,瞅见陆大山手里拿着柴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大喊大叫起来:“杀人了!强盗杀人了!哎呦,我的亲娘喂!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妇人一边嚎叫,一边顺势瘫倒在了地上,双脚蹬着地,仿佛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嚷嚷啥呢?!这是干什么?!一大清早的,号丧呢?”来找二人的小五推开人群挤了进来。
站定看清了面前的几人,小五没好气地说道:“哦!我当谁呢。你们啊!就你们几个也有脸来要房子啊?!”
他抬手指向几人,“就你们,陆大,陆三儿,□□儿,还有你们几个婆娘,陆大爷生病的时候你们干啥去了?!谁给你们脸了,还敢回来?!也不怕陆大爷从墓地里爬出来指着鼻子骂你们!”
小五嗓门也大,声音穿透了清晨的浓雾,引得左邻右舍慢慢在门前聚集。
被小五当场揭穿,那几人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人群中,有人悄悄扯了扯为首那人,低声埋怨:“陆大,不是你说的,爹走之后,他房里住了个来路不明的人,咱来要一准儿能成吗?这……这咋回事儿。”地上坐着撒泼的妇人也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
小五见对方气馁,扬声朝围观的人群喊道:“各位乡亲都来看看,评评理!陆大爷临走前,是谁端屎端尿地照顾的?那时候你们在哪儿呢?在城里躲清闲呢!现在看房子有人住,眼红了?!陆大爷把这房子留给谁,你们也管不着!再说了,他留给最后照顾他的人住,天经地义!难不成还留给你们这几个不肖子孙?!”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目光中满是鄙夷。那几人面红耳赤,在众人的指摘下,拨开人群逃也似的走了。小五还不解气,追在后面吼道:“滚远点!再敢来,小心陆大爷晚上去找你们算账!”
这群人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事儿了,大家都散了吧!这大清早的,都忙去吧。”杨夏对着看热闹的人群挥了挥手。
待人群散去,杨夏对着转身回来的小五伸了伸大拇指,“没想到啊,小五哥吵起架来这么神勇,气势十足!”
“可我记得自我醒来,这房里一直就只我一人。”陆大山疑惑道,他对小五说的事儿毫无印象。
小五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当时我把你从山里背回来,你昏迷不醒,我还要照顾陆大爷,实在跑不开。就把你和陆大爷安置在了一处。谁知……在你醒来前几日,陆大爷……就咽气儿了。大山,你别嫌晦气啊。”
陆大山倒是丝毫不在意这些,“你说我姓陆,也是为了让我继续住在这儿吧?”
杨夏虽然到这里来不久,也发现这里的人似乎对外人比较排斥。
“我与旁人都说你是陆大爷的侄子,没办法,谁叫大家都不喜欢陌生人。”小五回想起以前的事情,感叹道:“我和娘当时逃荒,刚来到这儿的时候举目无亲,还是陆大爷收留的我们。当时也就他肯与我们亲近。”
“不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你们也收拾收拾,咱该进城了!”小五扽了扽身上的衣服说道:“瞧我特意换了新衣裳,专门为今天穿的!”
腊月二十一,京城里年味已经颇浓,街巷里人流如织。
杨夏三人在那茶馆附近寻了一牙行,同房主人、保人一起签了契。
小五还在摩拳擦掌,准备继续签上个几十份契时,牙行的保人却收起了契书,转身准备离开。
杨夏疑惑地拦住保人。保人看她们不解,便说道:“你们不知?顺天府的官员都休了年假。红契得等到年节后,官府开了印才能签。”
其实出事儿前,杨夏就在家中过了腊八,经过这一遭她竟然忘了,腊月二十官员们就要休沐。
不过即使签不成这红契,也不能白来。
杨夏拉着陆大山,指着不远的热闹之处说:“咱们去逛逛集市,也快要祭灶了,可以先置办些年货。”
街道两旁挤满了琳琅满目的货摊,有卖年画的,兜售干果蜜饯的,还有摆着灶王爷像的糖瓜铺子。
周围充满了讨价还价的声音、叫卖声,空中弥漫着油炸点心的香气,置身其中,所有人都染上了了过节的欢乐色彩。
“看啊!这有卖糖瓜的,我娘最爱吃这糖了。”小五指着路边一家卖糖瓜的铺子,“我去买一包给她带回去!”
挑好糖瓜的小五结了账,转身递给杨夏和陆大山一人一个。
杨夏把糖瓜塞进口中,丝丝的甜味勾起她脑海深处的回忆。
那是母亲还在世的时候,每次过年节,父亲休沐回家,也会带上两大包糖瓜。
那时候父亲还未坐上如今的位置,只是个鸿胪寺卿。没有那么多人情往来,年节的时候还能在家中,和母亲一起陪杨夏剪窗花,写春联。
母亲会把从寺庙求来的平安符装进她亲手打的络子里,然后别到杨夏衣襟上,“希望我们夏儿来年万事顺遂,康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