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来探病(第1页)
近日皇城总被连绵春雨裹着,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青瓦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连空气里都浸着微凉的湿意。萧允宁是被屋檐下挂着的雨铃唤醒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晃,发出“叮铃叮铃”的轻响。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窗扇开了条窄缝,湿润的风顺着缝钻进来,带着雨丝的清冽。萧允宁伸出手,指尖刚碰到窗沿,就有一滴雨露落在掌心,凉丝丝的,让他打了个轻颤。
想起今日是休沐日,不用去上书房练那些拗口的经书,他满足地蜷了蜷身子,像只贪暖的猫儿,又缩回柔软的被褥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才刚四更天,离巳时还早,正好能睡个安稳的懒觉。
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皇后温柔的嗓音:“宁儿还未起身吗?”
守在殿外的兰香连忙上前回话:“回娘娘,殿下还睡着呢!这几日殿下苦练箭术,指尖都磨破了皮,着实辛苦,奴婢看着都心疼,想来是真累着了,才睡的久了些。”
皇后闻言,轻轻叹了口气,放轻了声音:“让宁儿好好睡着吧,别去叫他。把早膳都送到暖阁温着,等他醒了再用。”
“是——”
眼看日头渐渐爬至中天,快到午时,路覃泗第三次轻步走进萧允宁的寝殿。前两次来叫,小家伙只是含糊地哼两声,翻个身又接着睡,他只当是休沐日贪睡,可这次走近床边,才发现不对劲——萧允宁蜷缩在被褥里,小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连耳尖都透着滚烫。
路覃泗心头一紧,连忙俯身,伸手轻轻贴在他的额头。指尖触到的温度烫得惊人,连萧允宁呼吸都比平日急促些,胸口微微起伏,睫毛不安地轻颤。往日里,就算萧允宁再贪睡,被他这样近身呼唤,也该迷迷糊糊睁开眼了,今日这般毫无反应,显然是病了。
“宁儿?宁儿醒醒?”路覃泗轻声唤了两句,见萧允宁依旧没动静,立刻叫人去请太医。
寝殿内,见萧允宁红着脸躺在床上,皇后又急又怒:“我的宁儿……这是怎么了?”
太医诊脉后又仔细查看了萧允宁的气色,才松了口气,躬身回话:“娘娘放心,九殿下只是夜里受了风寒,并无大碍。臣开一副驱寒的汤药,每日煎服两次,喝上两三日便会好转。”
皇后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随即又升起怒火,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路覃泗和当值宫人,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你们是怎么照料的?夜里凉,竟然能忘了关窗,叫宁儿让寒气侵了体!这般粗心大意,若是宁儿有个好歹,你们担待得起吗?”说着,她就要吩咐内侍:“把当值的宫人拉下去,各罚……”
“母后……不要……”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话。萧允宁听见母后怒气冲冲的话,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眼神还带着病中的迷蒙,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是……是我自己半夜开的窗……不怪覃泗他们……”
路覃泗见他病成这样,还惦记着替自己求情,又心疼又感动,心中不由懊悔,自己应该半夜进来看看的。皇后轻轻握住他滚烫的手,语气瞬间软下来:“好好好,母后不罚他们,都听宁儿的。你别说话,好好躺着歇着,待会儿吃了药就好了。”
萧允宁点了点头,渐渐闭上双眼。
……
萧允宁四肢发软,半靠在软枕上,盖着薄被,一边听着路覃泗捧着新话本念,一边伸手从果盘里捏起兰香刚剥好的岭海刚进贡的黄弹子。酸甜的汁水瞬间漫开,清润的果肉入口,驱散了几分病中的慵懒,自己都在床上躺了四天了,也不能出去玩,也只能吃吃果子,听听话本了。
“殿下,四皇子萧颂声殿下前来探病。”宫人躬身禀报。萧允宁眼睛瞬间亮了,连忙坐直些,连声道:“快快请进来!”
他心里暗自想着,四皇兄素来温文尔雅,待人接物总是周全有礼,只是性子很是沉静,亦或是年岁相差多的原因,和萧允宁每次都说不了几句话,来去匆匆不常见人,萧允宁和他总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
帏帘已被掀开,萧颂声缓步走入,俊朗的脸上带着惯有的平和。萧允宁见他进来,连忙笑着起身:“四皇兄来啦,快坐——兰香,快上茶。”
“九皇弟,听闻你偶感微恙,今日身子可好些了?”萧颂声即使落座也肩背挺直,双手平放两侧,看的萧允宁也不由得将身子挺得更直些。
“好多啦,有劳皇兄来看我。”他捏起果盘中一颗黄弹子,朝萧颂声递去,声音里满是雀跃:“皇兄快尝尝这个!刚从岭海飞马送来的,十分新鲜呢!”
萧颂声的目光落在那颗黄弹子上,又扫过萧允宁亮晶晶的眼,指尖轻轻蹭过衣料:“父皇最是疼你,知晓这黄弹子润肺,对你病情有益,便命人日夜兼程送进京,生怕失了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