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第2页)
有一次周仲晋送文件来,趁江瑜不注意,如月状似无意地轻声说道:“最近你们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吗?他……总是显得很忙。”
“这……这,属下不是很清楚。”周仲晋竟答得有些支支吾吾。
尽管只是一刹那,但敏感的如月还是听出了他的犹豫和迟疑。
他是江瑜的贴身秘书,怎会不清楚?
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与不安,但如月依旧不动声色地浅浅笑道:“平日里他工作辛苦,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了。”
“哪里哪里,太太言重了,这是周某的分内之职。”
整座官邸里似乎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闷闷沉沉的低气压,甚至连周仲晋这个外人都嗅得一清二楚。未免出什么豁子,二来则是莫如月的要求,周仲晋往官邸跑得更勤了。
原本一切都只是深涛暗涌,直到那天晚上。
“那个……那个瞿崶!真是给脸不要脸,居然……居然给我……”未听关门声,却已闻江瑜含混不清的高声发狠,“下次再让我……让我碰到他,可别怪我……”
“军长,军长这里有一节台阶,您小心着啊!”周仲晋跟在身后,一边搀扶着早已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的江瑜,一边注意着脚下的路。
酒醉后的江瑜却恁是叫人无法省心,不仅走起路来东倒西歪,甚至还一面大声地嘟囔,一面手臂乱挥,让周仲晋好生吃力!
“仲晋,方才那个、那个美人儿呢?”未曾等周仲晋为江瑜的这句话捏把汗,只听:
“哪家的美人儿?”
夜半时分,乌漆漆的一片,异常的静谧之下饱含怒气的女声在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只听“啪”的一声,客厅的大吊钻灯开关被人猛地用力按下,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江瑜眯起眼抬手遮挡。
正是莫如月,她穿着睡衣,也不知坐在那里到底多久了,竟连真丝料子的睡衣底都折起了一道一道的深褶子。
江瑜见是如月却丝毫不停顿,仍旧继续往前走:“原来……是、是你啊……”
“你站住!”眼看江瑜就快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如月一把拉住他。
喝了太多的酒,江瑜说起话来自然不够利索:“你……你怎么还在?”说着便欲上前,但醉酒的他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连带着如月都差点因他而摔倒,仍旧立于一旁的周仲晋见状忙上前扶住江瑜。
如月注视着周仲晋将江瑜扶坐到沙发上,于是迈步上前,盯着江瑜的脸,一字一字道:“我问你,这么些日子来你整天早出晚归,今晚又喝得这么醉醺醺,究竟有多么重要的事?”
脑子一片混沌,江瑜不耐烦:“公事!”
“公事?什么公事会需要和‘美人儿’在一起?”如月自然不信,紧追不舍地问。
醉劲和昏沉的头痛感令江瑜十分不耐烦:“说了你也不明白!再说……再说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江瑜,你怎么不问问自己是怎么了!”如月凄然一笑,随后敛容,抄起几案上的一摞照片劈头摔到江瑜面前,“每次都说是公事,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那你看看,这些可是公事!”
照片如同雪花一般片片散落开,周仲晋斜着眼探头过去一看:竟是江瑜同孟莹莹在一起的照片!张张尽显两人的亲昵,孟莹莹笑颜灿烂,江瑜温和体贴,真真好一幅郎情妾意的景象!
周仲晋不禁讶然失言:“啊军长……这不正是……”
江瑜自然也看到了,这么一下他的酒醒了一大半,脸色突变,沉声道:“你跟踪我?”
这么一句话,等于对这些照片内容的承认——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砰地一声让她几乎站不稳。但如月仍旧挺直脊背:“我哪有这个闲工夫!”
“那么照片,从哪里来的?”他冷冷弯唇,诘问道。
如月尽管心里刺痛,面上却自持从容地反唇相讥:“照片得来的渠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其中的真假!江瑜……你明明告诉过我你和孟莹莹一直都是情同兄妹,那么现在……”
酒醉的消退并非一夕之事,江瑜的脸颊依旧带着酒酣的红,只是勾起嘴角后的神情却冷得令如月恍惚:“你也说了,情同兄妹,兄妹相见自然开怀,还是说,你希望我和孟莹莹有什么其他关系?”
“你——”被江瑜抢白却又无法反驳,心里的委屈让如月再也忍不住眼底强忍的泪了,“瑜……你在教堂里曾经许下过誓言,要照顾我一生一世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