幌子(第2页)
二人走进苏宅后,果不其然,苏宛仪的父亲——苏守成负手立在宴厅前的院子,面容看不出喜怒,看着苏宛仪和玉儿。宁婉卿站在苏守成身后,面露忧色。
“玩得可还尽兴?跪下。”苏守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威严。
苏宛仪没有跪下去。
听闻院里的动静,苏宛仪的妹妹、弟弟们也纷纷从堂厅里溜了出来,幸灾乐祸地看着苏宛仪,有的甚至还窃窃私语:“咦?姐姐这是怎么了?”“看样子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父亲看上去好生气……”“姐姐一向很稳重,应该是有什么误会吧……”“不知道诶……”
苏守成继续发话:“宛仪,我本以为你向来是家中最懂事的孩子。作为家中长姐,你自是要做好榜样。可是,你却背着长辈,偷偷溜出去,这像什么话?你的祖母回来了,我派人去房间里找你,却没有发现你的人影。宛仪,我们在你身上倾注了那么多心血,你可是被培养要当皇后的人。而你却罔顾长辈,不守规矩,成何体统?来人,拿板子——”
这时,苏宛仪的祖母——章淑蓁慢慢从堂厅走出来。章淑蓁上身暗红棉袄,下身深青绣金裙,身披银白大氅,左手带着沉香念珠,瞳仁带着通透,浑身散发着威严。所有人都自觉地让出了一条路。章淑蓁走到苏守成身旁,慈祥地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不就出去玩了一趟,何必大动干戈?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甚至还骑马游街,夜不归宿。更何况,怎么不先问问宛仪究竟做了什么?万一是有什么误会呢?”
苏宛仪将自己手上的青布包裹打开,一个霁蓝的瓷盘映入众人眼帘。瓷盘隐隐泛出柔润的光泽,盘周绘着精美繁复的花纹,而盘心则是一支梅花,不失秀雅文人之气,带着风骨。梅花的下面则是红印。根据这枚印章,可以看出这个精美的瓷盘是知名制瓷大师——梅山居士的作品。
众人眼中露出惊艳。梅山居士是现如今最厉害的制瓷大师,他亲自打磨的瓷器,是精品中的精品,不仅仅瓷器的质量好,而且瓷器的花纹、图案也极富雅趣。因此,梅山居士的瓷器在市面上的价格也算不菲。
苏宛仪小心翼翼地端着瓷盘,走到祖母面前,将瓷盘递给祖母,不缓不慢地说道:“听闻祖母今日归来,特意和玉儿出去采买,聊表心意。本想悄悄给祖母惊喜,没想到却惊扰了父亲、母亲,实在是宛仪的不是。另外,此趟出门,还买了些别的物件给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还望诸位笑纳。”
说完,玉儿便打开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裹,向众人走去。给苏守成的,是一方端砚;给宁婉卿的,是一支做工精细的金镶白玉发簪;给苏宛仪诸位弟弟们的,则是上等的湖笔;给苏宛仪的妹妹们的,有耳环、手镯等各类好看的小饰品。
苏守成仔细地看着端砚,很是满意,但同时神色又露出些许尴尬:“今日之事,是我错怪宛仪了。不过,宛仪,为父也是为你好,可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你担负着我们苏家的荣光,我们在你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心血,你可是要当皇后的人,万万不可出差错,莫要给苏家蒙羞。”
苏宛仪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规矩地行了个礼:“是,父亲。女儿一定谨遵父亲教诲。”
章淑蓁率先打破了僵局:“还愣着干嘛?快,外面冷,有什么话,大家都进去再说吧。”
宁婉卿也在一旁附和道:“宛仪,你也别愣着了,赶紧先回自己房间暖暖身子吧。你还没用过午膳,过一会儿我会让人给你备一份午膳,会端到你屋里去,你就呆在自己屋里好好歇着。你才刚痊愈,还是不要在外面站太久。要是再大病一场,那可不好。”
“是,母亲。”苏宛仪行了个礼,便和玉儿一起回了房间。
——苏宛仪的房间
苏宛仪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趴在桌上。
玉儿感到好奇,问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预知能力啊?我都想不到老夫人会提前到约莫正午就回来了。还好小姐聪明,提前备了一些礼物,今天的事还算圆了过去。本来玉儿还不懂为什么小姐啥也不缺,就要自掏腰包买这么些东西。经历了刚才那一波,我算是明白了,小姐这叫未雨绸缪。要是被老爷知道你溜出去是干别的事,岂不是要挨一顿打?”
苏宛仪并未回答。
她确实已经切切实实地经历了一世,但是也只记得一些大事,诸如老夫人具体回到苏府的时辰之类的细枝末节,那是早已记不清了。不过,老夫人提前回府,还算好推测出的。
前几日下了雪,而今日却未下雪,出门时,苏宛仪也看到路边的积雪早已融化,想必路途只会更加顺畅,那么老夫人抵达苏宅会更早。因此,苏宛仪也猜到,既然老夫人提前到苏宅,那么父亲会去房间叫人,肯定会发现苏宛仪不在房中。
苏宛仪只有以出门采买礼物为由,一来作为借口,以掩饰自己出府实则是为了看病的真实目的,二来平息父亲的怒气,顺便给老夫人留下好的印象,也拉近与母亲和家中诸位弟弟妹妹们的距离,博得好感。
玉儿压低声音,问道:“小姐,那你中毒的事情,要不要告诉老爷……”
苏宛仪摇了摇头,起身拉住玉儿的手,郑重地说道:“玉儿,这件事一定要拜托你替我保密。此事干系重大,仅你知、我知,切不可让第三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