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世界与你为敌有我与你比肩(第2页)
寄信人叫简真。
小谢蓦地想起了来到裴家的那天,在厨房里裴北魏那句喃喃自语,他说的是简真?就是这个寄信的人吗?他是男是女?和裴北魏什么关系?
好奇心起,小谢打开天花板上的吊灯,甩掉鞋子爬上沙发站起来拿着信封对着灯,她很快就沮丧了,因为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照片的内容。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这部手机是裴北魏送给小谢的生日礼物,小谢拿起手机,脸色一变,犹豫了半天还是按下了接听键:“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来找我吗?”
那边没有顾忌小谢的怒气,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小谢顿时色变。
裴北魏大学时候辅修了室内装潢设计,今天早起就是为了替一个刚从香港来平城的朋友裴斯羽搞室内装潢,裴斯羽算是裴北魏的堂弟,因为家里有一个强悍精明的姐姐而被父母忽视,被扔到北方来开拓市场,和裴北魏颇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觉,是裴北魏在裴家唯一还算合得来的人。
反正家里人丁稀落冷冷清清,裴北魏干脆把裴斯羽也带回家凑热闹,回来的路上他顺道去了季云攀家,又一起去了警局找小郭。回到家才发现小谢竟然不在,客厅的茶几上用玻璃杯压着一张纸条:出去有事,很快回来。
又搞什么鬼?放下纸条,季云攀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裴北魏却不以为意,或许是交好的同学想要帮她庆祝一下呢?他看到了茶几上盒子里整齐叠放着的明信片和信件,一眼就瞥到了那封来自简真的信,见色忘义,更是把小谢的事抛到了脑后。
季云攀却是坐立难安,右眼皮也开始不停地跳动,他是不信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这些无稽的说法的,但还是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霍地起身:“我觉得不太对劲,我去找一下她。”
他拿起外套匆匆走出去,门砰地一声关上,裴北魏看看裴斯羽惊讶的表情,一耸肩:“阿洛是他捞回来的,如同再生父母,皮格马利翁季用木头塑造出个少女,整天担心少女会误入歧途。”
裴斯羽还是一脸茫然表情,裴北魏叹一口气,季云攀和阿洛这点破事确实不是外人能一眼看得清的,他决定扯开话题,开始和裴斯羽聊一些裴家的事,裴北魏的父亲裴东山和裴斯羽的父亲裴东海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裴东山涉足影视投资,裴东海搞的则是国际贸易,裴北魏裴斯羽兄弟俩都不是受父亲待见的一类人,一起吐槽裴家人,越聊越觉得投机——除了裴斯羽那蹩脚的普通话。
裴北魏拍拍裴斯羽的肩膀,感慨地说:“赶紧找个老师练一下普通话吧。”
就在这时候门哐啷一声被推开,季云攀冷着一张脸大步走进来,裴北魏探头向外看,过了很久,一个瘦瘦的身影才低着头磨磨蹭蹭地挪进来。
裴北魏疑惑地看看季云攀再看看小谢:“怎么了?”
季云攀冷笑一声:“你问问她,我是从哪里找到她?”
小谢的头垂得更低,半天才低声讷讷说了一句对不起。季云攀火气更胜:“对不起?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谢以洛,如果你不自爱,我倾尽全力也救不了你,别让我后悔帮你。”
他的话太过分了,更何况还当着外人的面,不仅不给阿洛留情面,连自己的面子都一并驳了,裴北魏出言喝止:“季云攀你够了啊!今天是阿洛的生日,有什么事等到明天再说不行吗?况且这里是我家,阿洛是我妹妹,她的监护人姓裴,你在我家吹胡子瞪眼的算什么?”
季云攀如受当头棒喝,是啊,这里是裴家,谢以洛是裴北魏名义上的妹妹,自己凭什么教训她?什么立场?什么身份?从把她从警局里领出来交给裴北魏的那一刻开始,谢以洛就和季云攀没有关系。她的未来会是怎样,走的是正道还是歧途,都和季云攀没关系。
谢以洛的事情还轮不到他季云攀来管。
他深深地看了小谢和裴北魏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砰响和汽车发动的声音,小谢浑身一震,拔腿想要追出去却被裴北魏呵斥住:“站住!”
小谢只能停住脚步,眼睁睁地看着季云攀的车消失在夜色里。一时间屋子里气氛很紧张,裴斯羽识趣地站起来:“我晚上还要去见一个客户,就先走了。”
3、
那天晚上之后,季云攀和裴家的关系急遽降温,原来几乎每天都要在裴家逗留一阵子,有时三餐里两餐都是和裴北魏小谢三个人一起吃,但是那件事之后,季云攀再未来过裴家,甚至极少联系裴北魏。
小谢已经有一个月时间没有再和季云攀说过话。
她偷偷去他家和他的事务所,躲在隐蔽处观察他,他的生活和原来并无区别,没有了谢以洛,他的生活丝毫不受影响,小谢知道,在她出现之前和出现之后,季云攀的生活都是如此,但十几岁的女孩子,总觉得自己才是世界的主角,或许不需要是整个世界的主角……但一定要是,是自己心上人世界的中心。季云攀无动于衷,小谢掐掐手心,沮丧从心底里生出来,如同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她的运气真是太差了,偏偏被在酒吧里抓到,偏偏是在豪爽灌酒的时候被抓到,偏偏是在和那一群奇装异服的小混混在一起的时候被抓到。
她知道上次在酒吧里因为涉嫌吸食毒品被抓到,季云攀虽然表面上原谅了她,但心底里其实一直对此耿耿于怀,从一开始,在季云攀的心里谢以洛就不是一个正正经经的女孩子吧,本来就未必及格的印象分,那么脆弱的印象,因为这些事情一点点逐渐分崩离析。
季云攀不喜欢谢以洛。
季云攀会越来越不喜欢谢以洛。
生日那天晚上所有人都走光后,裴北魏问了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只能含糊地把在酒吧里被季云攀抓到的事情说了出来,但当裴北魏追问她为什么又要去酒吧的时候,她却只是死死地闭着嘴巴一声不吭。
裴北魏无可奈何,只能对她说:“无论如何,阿洛,我和季云攀都希望你好。”
她知道他们都是为她好,季云攀的苛刻也好,裴北魏的宽容也好,他们实际上都是与她不相干的人,他们本来可以独善其身,逍遥自在,不必在乎自己一个无血缘的陌生人。是真正把自己当作亲人,才会愿意这样冒着被埋怨的风头,顶着干涉旁人自由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