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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森突访疑云起(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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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昼星的晨曦,总是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清澈与力度,仿佛能涤荡一切夜晚残留的暧昧与迷茫。

双恒星的光芒尚未展露最炽烈的锋芒,只是温和地透过涵清宫客房那扇巨大的、镶嵌着能量符文的水晶窗棂,在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地板上投下斑驳而跳跃的光斑,如同破碎的金色梦境,无声地宣告着新的一天的开始。

我,凌沐祈,在这片逐渐明亮的晨光中睁开了眼。

意识如同从深海缓缓浮上水面,带着几分宿醉般的沉重。

昨日下午在“星光游乐园”与朱世倾之间发生的一切——从最初的抗拒,到短暂的欢愉,再到他那句石破天惊的“治愈”宣言,以及最后因他真挚的赞美而险些崩溃的情绪——所有这些记忆的碎片,便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我清醒的瞬间迅速集结,排列成阵,带着隔夜茶水般冷却后的涩然与清醒,不再滚烫灼人,却也无法轻易忽略、挥之而去。

他说要治愈我。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推开他时,那瞬间触及到他坚实胸膛衣料的微硬触感,以及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清晰无比的错愕与……未来得及掩饰的受伤。

那眼神,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微微的,持续的,散发着存在感。

而后来,在摩天轮上他摘下面具的坦诚,在星空下他笨拙却坚定的承诺,以及最后那句几乎击溃我心防的“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女孩子”……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我的心情复杂难言。

我坐起身,丝绸寝衣的肩带滑落,露出圆润的肩头。

晨间的微凉空气让我打了个寒颤。

赤足走到巨大的水晶窗前,望着窗外永恒白昼下已经开始繁忙起来的流光城。

悬浮车流如同彩色的光带在高楼间穿梭,远处皇宫的主殿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一切都显得那么秩序井然,那么……遥远。

可我凌沐祈,行走地球世间三十年,独自穿越亿万光年莫测的星海,在陌生的国度从最底层挣扎求生,何曾需要他人来“治愈”?

童年的阴影,那些落在幼小身体上的毒打与咒骂,那些刻在心灵最深处的冰寒与恐惧,早已被我亲手、用时间和近乎残忍的理智,一点点锻造成了内心铠甲最坚硬、也是最内层的一部分。

它们是我过往的一部分,如同树木的年轮,记录着生长的痛楚,却无法再定义此刻的我,更无法主宰我的未来。

我始终相信,灵魂的本质是超越痛苦的,我甚至偏执地认为,是我主动选择了这看似荆棘遍布、危机四伏的高难度“剧本”,以此来锤炼意志,印证存在,甚至……窥探某种生命的“道”。

而他朱世倾,选择看似安稳尊贵、手握权柄的国王剧本,在我此刻冷静乃至略带偏激的审视下,未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贪生怕死”——贪恋既得利益的安稳,畏惧真正未知的、需要打破一切固有模式、从头重建的挑战与风险。

我们,或许从根源上,就是两类人。

这个愈发清晰的认知,让心底那丝因他种种举动而泛起的微不可察的涟漪,迅速被更强大的理智与根深蒂固的独立意识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孤傲的清醒。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连同晨间的微凉空气一起吸入肺中,再缓缓吐出。

“沐祈!沐祈!快起来!不好了!”

就在这时,林达那熟悉的声音,带着与她平日活泼性格截然不同的、显而易见的慌张,伴随着一阵与清晨宁静格格不入的急促敲门声,如同骤雨般猛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那声音里的紧张与焦虑意味如此明显,瞬间将我从个人的情感纠葛中彻底抽离出来。

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了几下,难道是“红色审判”的案子有了突发状况?

发现了新的受害者?还是找到了关键线索?

又或者……是宫里又出了什么针对我的幺蛾子?

玉听事件之后,虽然表面平静,但我知道暗地里的目光从未减少。

我立刻收敛心神,扬声回应,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不让门外的林达听出我刚刚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林达?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一边说着,一边迅速走向门口。

门外的林达似乎急得直跺脚,声音隔着厚重的、雕琢着精美花纹的白色玉质门板传来,带着清晰的颤音:“是穆森陛下!穆国的穆森陛下!他亲自来了,带着好几个看起来超凶的侍卫,就在我们涵清宫专门接待外宾的东偏厅,指名道姓要见你!现在!立刻!马上!女帝陛下那边似乎也刚得到消息,已经派人过去了,但穆森陛下坚持要先见你!”

穆森?

这个名字像一颗沉重而冰冷的玄铁石子,骤然投入我刚刚勉强平复些许的心湖,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寒意弥漫。

那个在G10大会上,身形魁梧如同山岳、声若洪钟能震人耳膜、言辞激烈如刀、对女帝陛下极尽贬低嘲讽之能事,甚至被我这个小小侍卫当众硬怼回去的穆国国王?

他怎么会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涵清宫?还是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清晨?在我刚刚与朱世倾产生复杂纠葛之后?

兴师问罪?

为了我当日在全球直播的G10会议上的“大不敬”?

以他展现出的霸道性格和当时明显不悦的态度,这完全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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