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页)
这惊喜分量够足!我几欲欢呼!转眼看蒲小优,不知她什么时候渐渐暗淡了脸色。
“我过生日嘛,你给我唱个生日颂呗。我不管不管嘛,我就是要你当众唱,我就是要全世界都知道你爱我嘛。”舞池里一袭盛装的路莎莎挽着胡可的胳膊,晃得跟秋千架似的。那声音嗲到我身上鸡皮疙瘩褪了一层又一层。蒲小优的脸在斑斓灯影里,无端寂寥。
胡可被大家拍手齐呼“唱一个唱一个”的浩**声势拱起了兴致,大喇喇搂抱住路莎莎的纤腰,就近麦克风,清了清嗓,嬉皮笑着答应:“生日歌待会单独给你唱,现场这么多人看着呢,给做个见证。我给我女朋友路莎莎,唱首《今天你要嫁给我》。”
鼓掌叫好的声音快把酒吧天花板掀开去。DJ识时务下了音乐,动听的旋律响起来,灯光配合着打落的更唯美浪漫了一点。舞池中央来了特别处理,温柔的银白色光束,打落在路莎莎和胡可缠绵相拥的身影上。
胡可的唱功真的很好,像他把妹逢场作戏的本事一样好。他始终自然而然的紧拥着路莎莎,很享受这种美女在怀的情调。路莎莎也是情场高手一枚,总是那样妖冶又不失风情的微笑,斜斜把头靠在胡可肩膀,长长的卷发散落在胡可胸口,撩拨着整个空间的暧昧。
我故作不经意,提点听歌听到入神,整张脸都僵麻了的蒲小优:“那不是胡可吗?挺抢手的呀?你前途渺茫啊。”
“什么?”蒲小优许久才缓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冲我笑,表示没听清刚才的话。她尽量掩饰着表情,眼眶里流转了好一阵子的泪光,转了几转,终于咽下去。
我不动声色把话再重复一遍。她呵呵笑,明明心里烦乱不已,照旧是处乱不惊的撇清:“早就说过我和他就是朋友而已嘛,没什么。他有女朋友也是挺值得替他高兴的事儿。”
我心下暗笑,想象着她打碎了牙往肚里吞咽的样子。人群再次鼎沸起来,我特激动,一把抓住蒲小优的手:“嘿,接吻了,好浪漫啊,当众舌吻喔。”
蒲小优被我紧攥住的手抖了抖,冰凉。她蓦地低下头把手抽离,捧着杯苏打水沉默。
路莎莎偏把这局做的够极致。吻完了,她挽着胡可的胳膊远远朝我们这边走,在人群中搜索我和蒲小优的影子。我不动声色,等她眼尖的发现我,得意一笑,蹁跹而来。边走边打响指叫就近的服务生:“来杯琥珀之泪。”
她优雅奢华的擎着酒杯晃到我们身边来,装成偶遇,跟我打招呼:“安安呀,远远的看着像你,果然是。这是陪妈妈来酒吧啊?阿姨好?”
她当真微微冲蒲小优嵌下身去。蒲小优的脸,苍白了又潮红,再渐渐像六月阴云密布的天气。胡可没料到我和蒲小优会在,更没有料到我和路莎莎是认识的,早一脸茫然无措的叮在那里。尤其是当路莎莎狠毒的管蒲小优叫“阿姨”的时候,他几乎要冲动的去捂路莎莎的嘴。
是,蒲小优漂亮。
可路莎莎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她有着拙劣但可爱的恰到好处小性感,故意装出来的漏洞百出的可招人疼爱的浅浅女人味,她没有风情万种的妖娆,可是她所有的美貌和自信全搭在脸上,不用多华贵名品的装饰,不用过多的脂粉涂抹,她的韵味,一举手一投足都是浑然天成,不输蒲小优一丝一毫。
我没有放过蒲小优任何一个表情变化,她早该明白,所谓美女,总是扎堆如浮云般涌现的,总有人身材样貌都比她好。总有人,同样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抢走她从别人那里掠夺来的一切。包括胡可。包括她即将到手的大老婆地位。
“嗨。姐夫?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我这个不知情的局外人演技可够好?至少这刀子捅得通透。
“从来都没有在一起,大家朋友,不是么?”蒲小优怨艾的眼神,酸酸楚楚的说。声音小到像是在默默安抚自己可怜的自尊。
“胡可,我没听错吧。她是你前女友啊?”路莎莎嘟着涂了粉蓝口红的俏皮小嘴,一脸不屑,“你前女友也不能找这么老的呀,你怎么这品味啊?我还以为是我同学她妈呢,你这不是叫我在同学面前丢脸么?”
她可劲儿跺脚,小声音像一罐子一罐子蜂蜜泼在胡可身上。
“没,没,就普通,普通朋友。”胡可紧张的满脸大汗粒子往下滚。
路莎莎装心疼,问我要纸巾,体贴给胡可擦拭:“好啦好啦,我不损你还不行嘛。可我就一个条件啊,改明儿你要是和我分手了,怎么着也得找个比我漂亮的,可不许找个又老又丑,靠化妆遮着才能见人的。”
“嗯,嗯。”胡可越发紧张的厉害,胡乱应答着。不敢和蒲小优伤痕累累的眼神对看。
路莎莎又不愿意了:“你还真打算和我分了找更好的去呀?”
“没有,哪有啦?我们走吧,还有别的事儿呢。”胡可站不住了,连声催促。
“那你说爱我嘛,说嘛说嘛,只爱我一个。”路莎莎抱紧了他一只胳膊,树袋熊一样挂到他身上去。
“爱你,只爱你。”胡可拧巴着一张脸,蚊子一样的哼哼。
“好啦,安安,我们去二人世界了啊。你和,和这位大妈,慢聊。”她娇俏挥手,冲我举了举手里的高脚酒杯,“我敬你,先干为敬喔。”
她豪迈喝完,杯子轻轻敲在蒲小优跟前的桌沿上,依偎着胡可走得飞扬跋扈。
她生动的背影依旧射出把把凌厉的飞刀,刀刀命中蒲小优的软肋。我能听见蒲小优的眼泪冻在心底嘎巴嘎巴结冰的声音。她似乎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我笑一笑,却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这场演出终于用最完美的泄恨姿态谢幕。我和蒲小优面对面沉默在浮华喧嚣的酒吧深处,各自揣着满满的心事,不知要怎样道别。
02
这几天我听说了很多事。
听说路莎莎和李铭彦在一起了。他们常在学校最扎眼的主干道上牵着手晃来晃去,无视不准早恋的校规校纪和级部主任铁青的脸色,大秀甜蜜。听说那天在广播室的拒绝信播出后,路莎莎是第一个赶去被伤透自尊的李铭彦身边,什么也没说只给了个温暖拥抱的女生。然后,她陪着李铭彦杀去第七街喝了一晚上的烈性酒,他们在酒吧里热烈接吻,说着我各种难听的坏话就相爱了。
听说秦鹤羽除了被撤职学生会主席以外,所有的优等生奖励全随之烟消云散。听说他开始习惯不被簇拥而是一个人自然途经过学校的某楼层某林荫道。当被八婆们问及和莫安苏的那些事儿的时候,会谦和微笑着说其实那是个不错的如猫咪般柔软的小女生。引得暗恋秦鹤羽的人群嫉妒不已,引得愤恨我的女生成倍递增,引得校园八卦圈波澜静了又起。
这些,都是从黎澈那里听说。
我回学校的那一天,桌洞里的书是码放整齐的,桌面上积累得厚厚一叠的试卷是分科目分先后整理好的,而不管是板凳还是桌子的边边角角,都是擦的一尘不染的。我就知道,黎澈在我不在的日子里,还是心思细致的重复着这些小事。
我躺在六楼天台上,手搭在脸上遮住刺眼光线,问了黎澈一个问题,我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秦鹤羽和我的界限含混不清,路莎莎和我只剩下最直接的利益交换,李铭彦恨我恨得要死转眼对我的敌人投怀送抱。为什么,你不走?”
“好朋友,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好朋友啊。”他递给我好吃零食,又拿张报纸帮我搭在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