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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01

过了一个漫长又伤痛的生日，再回学校，有了种一瞬万年的感觉。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李铭彦开始骑着他的黑色爱玛小电车屁颠屁颠的载我到学校，而我则在到达停车场的那一刻径直跳下车自顾自往教学楼走，丢他一个人去停车落锁。

从朋友到所谓恋人，我们没有更亲密更熟悉，反而是用一种赌气疏远的方式相处着。

我曾在小区门口冲前来接我上学的李铭彦大发脾气，尽管他已经学会乖乖的躲在站牌后面等我，确认好没有沈兰慧的影踪也没有任何其他敌情之后，才幽浮一样飘出，又几近讨好的帮我拿书包，求我让他载去学校。

我摔散了包里的书书本本，抱着脸蹲在地上对他吼叫。我很认真很严肃的跟他道歉，说那天跟沈兰慧置气所以才说什么和他早恋喜欢他之类的话，不算数的。可他笑嘻嘻的看我，不生气，不吵闹。我又说我是真的不想谈恋爱不想早恋。

他说莫安苏你可以当我是朋友啊，顺路载你上学放学的。这路可真够顺的，我家和他家根本就是以学校为中点的等距离反方向。我明知这些，如何心安？他不管。

我于是实话实说我不会喜欢上他，如果肯喜欢，早就喜欢了。

他更加坦诚的说：“莫安苏，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无关。”

所有能堵住我嘴巴的借口和理由他全想好了，我固执的拒绝伤不了他。

我故意不理会他，由他在站牌傻着，自己偏要坐公车去学校，他便骑电车加到最大限速跟在公交车后面一路狂飙，被交警拦截警告扣车罚钱。有几次差点跟公车追尾，我真怕他出点什么交通事故，于是，叹着气半路便跳下公交车，改步行。

他不着急，推车和我并排默默走。他不停讲着各种冷到爆的笑话拼命逗我笑，我不说话不做回应连个表情都不肯施舍给他。他不介意，继续推着电车跟，炎热天气里，追的满头大汗。偶尔看他停在路边买水大口吞咽，我会于心不忍生怕他万一中暑或者会脱水之类。

我认输了，乖乖坐电车上学放学。我习惯着他一路叽叽喳喳说话不停。他习惯我一路沉默连叹气都是暗暗小声。

很多人都知道我们恋爱了。很多人都看得见我们的陌生。

其实偌大的校园等同于娱乐圈的另一种真实拷贝。所有的流言蜚语窜生如田野蓄势疯长的野草，无休止，无边际。

班里那群八婆已经絮絮叨叨的疯传我如何撬了路莎莎这个高傲大美人的墙角，成功虏获了李小开这匹小种马。后来又有小道消息挖掘出其实我和李铭彦早就打着好朋友的招牌玩地下恋情，路莎莎才是名副其实的第三者，我此举抢夺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男朋友而已，实属正义之举。

住院静养的路莎莎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自己这个头号八卦娱记摇身一变成了最成功的焦点新闻人物。她被冠上了为情所伤的悲情角色。杜撰的最离谱的莫过于她不堪忍受李铭彦的无情背叛和我的横刀夺爱，自杀未遂，所以躲在医院疗情伤不肯回来睹景伤情。

当然，铺天盖地的舆论点不难找到秦鹤羽这个名字。能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我，李铭彦，路莎莎这个完美的铁三角关系作为支撑，他成功躲避了事件男主角的冠名，反而以一个蹚了趟浑水的围观群众的身份，不语飘过整场八卦风暴。

之前关于我和他的诸多是非，忽然之间都变成了无任何翻阅价值的过期消息。就算有矛头，也是奔我来的，无非是大肆渲染我是怎样喜新厌旧抛弃了秦鹤羽转而勾搭上李铭彦的水性杨花的坏女人。抑或是，我只是纯粹要利用秦鹤羽让李铭彦对我回心转意，等等等等。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秦鹤羽危机公关绝对成功，他维系了一个弱者的姿态，低调穿行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令人同情和惋惜。

他终于不继续在医院陪护路莎莎了，事实上，他也只是陪了路莎莎中毒昏睡的那一夜而已。我们离开医院后的当天晚自习，我便看见秦鹤羽来班里查纪律。依旧他恃傲骄奢的姿态，在教室门口冷眼旁观，等待检查按部就班的进行完，转去下一个教室。

我们没有任何眼神交错。当我象征性意识到前门有人并随便瞄了一眼的时候，他正埋头在小本子上点记迟到旷课的名单。等我写完一道习题再看时，已经空**无人了。

总之，我和秦鹤羽再一次心照不宣的陌生了。

甚至陌生的太过刻意，即便在某个楼梯拐角，我下楼他上楼，仓促擦肩而过的那一瞬，他都是目不斜视的。而我，也任性的不回头。

黎澈挑了个晴天的午后约我逃课。

史无前例。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在我们三年以上的交情里，他从来都是一个乖到让人惊叹的妈宝形象。即使每次我和李铭彦相约翘课去网吧或出去玩，他都会毫无异义的服从于我们的每一项决策，然后像个小跟班一样温驯和我们玩在一起。但到了下课或者放学要回家的点，他绝对会闷闷不乐但无奈遵守门禁定点到家。

他总是一副善良又天真的模样，使得我在捎带他逃课的时候总有一种良心上的负罪感，好像自己是个教坏小孩子灵魂的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他本就该是教室前三排架着可爱眼镜框的知识小霸王之类的人物，却偏偏就这么着和我同流合污了。

可如果偶尔逃课没带他，他会假装生气。他会很委屈的告诉你说他没有什么朋友，没有安全感，永远都是被孤立的一份子。那表情，挺像个腼腆又窄心眼的小姑娘。让你心疼又忧伤。

而转眼间，绵羊似的小男生变了秉性，主动约我逃课。

难得他有青春叛逆期，即便来的有点超龄，以及，后知后觉。

我二话没说答应的痛快。

只不过答应了之后面临的是翻滚不迭的后悔。

可爱的黎澈，在这个热到不能再热的六月中的躁郁天气，带我到市郊公园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