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第1页）
吃完早餐，左希曦慵懒地窝在沙发上，像只餍足的猫。元之安洗好碗从厨房走出来，一边用棉布擦着湿漉漉的手，一边关切地望向她：“我这儿条件比较简陋，客厅没装地暖，冬天就算关了窗，也难免有些寒气，你要不要把大衣披上？”左希曦摇了摇头，唇角弯起一个柔软的弧度，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靠着你，我就不冷。你过来，我有话想跟你说。”
元之安顺从地坐过去，转头看向她，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疑问。
“上星期我不在家的时候……”左希曦不打算绕任何圈子，决定单刀直入，“你……是不是在我家那边遇见一个女生了？”
“嗯，”元之安点了点头，语气平静，“给你装好热水器的第二天，我下班后顺路去了你家一趟。就在门口，看到一位女生站在那里，很漂亮，身材高挑，气质出众。她看上去像是在等人。我告诉她你出差了，暂时不在家，她便离开了。”她回答得客观而简洁。
“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左希曦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元之安答道，记忆里却清晰浮现出周焰那带着审视和些许优越感的目光，但她不愿多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只说我是你的朋友，受你委托帮忙看家。仅此而已。”她看着左希曦微微蹙起的秀眉，不忍心再添加任何可能让她烦忧的细节。
左希曦盯着她的眼睛：“你可不许骗我。”元之安闻言轻轻笑了笑，带着点自嘲的意味安抚道：“真的就说了这些。你看我这样子，像是会跟人多攀谈的吗？”这倒是实话，左希曦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坦诚相告：“她叫周焰，是我的前女友。我到了上海之后，沈冉才告诉我，她没扛住周焰的再三纠缠，不小心把我家的地址说出去了。我猜你很可能已经碰到她了，所以昨晚在上海一刻也没多待，就想尽快赶回南城，亲口跟你解释清楚。昨天实在是累极了，话还没说几句就睡着了，希望你别介意。”
元之安表示理解地点点头：“你是该好好补觉。后来我回自己家住，主要也是不想再有机会碰上。我看她……似乎很急切地想找到你。不过，她倒没明确说是你的前女友，只说是你的一个朋友。”
“嗯，我已经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所以她联系不上我。”左希曦双手交叠在胸前，仰起头靠在沙发靠背上，望着有些泛黄的天花板，像是要舒出胸中的一口浊气。从这个角度看去，她的侧脸线条清晰利落，如同精心雕琢过一般，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散落在素色的沙发垫上，白皙的肌肤在室内光线下仿佛自带柔光，美得让元之安一时挪不开眼。左希曦忽然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带着不放心的追问：“她真的没说什么吓到你、或者让你不开心的话吧？”她必须再次确认。
元之安坚定地摇了摇头，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随即，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语气轻快起来：“意大利之行怎么样？有什么好玩的事跟我分享分享吗？”左之安如梦初醒，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等着！”她雀跃地跳起身，跑到行李箱前翻找，从叠放整齐的衣物里小心捧出一个精致的盒子。“当当！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元之安接过盒子，只一眼，呼吸便微微一滞。“百年灵TOPTIMEB31……”她喃喃道，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叹，“这太贵重了……我从来没收到过价格这么昂贵的礼物。”她甚至有些不敢伸手去触碰那光滑的表盒，生怕自己的手玷污了这份精致。左希曦凑近她，亲手打开表盒，取出那块熠熠生辉的腕表，小心翼翼地托起元之安的手腕，为她戴上。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一边调节表扣一边说：“快试试看！我觉得它特别配你，款式经典又百搭，表盘大小也刚刚好。”她为元之安戴好手表，却并未松开手，而是用指尖轻轻按住表带，抬起眼，直直地望进元之安眼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戴着，不许摘下来。一位优秀的修表师，更需要一块好表来彰显身份和品味，这样别人才会更相信你的手艺和价值。”
“我有手表，其实真的不用……”元之安坐在沙发上，心情复杂得不知该如何表达，她深知这个品牌的价值。左希曦却顺势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双手覆上她戴着新表的手，仰着脸，目光清澈而坚定：“这是我送你的第一块表。”她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因激动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音变得轻柔而深情：“在意大利的那些天，我每天都很想你。只有想着和你有关的事，为你挑选礼物，才能让那种思念的烦闷稍微缓解一点。有一天我独自闲逛，在一个橱窗里一眼就看到了它。那一瞬间，我觉得它上面就写着你的名字，所以毫不犹豫地进去买了下来。你知道吗？靠着计算还有多久能回来把它送给你，想象你收到它时的样子，我才觉得剩下的日子有了盼头，才能一天天熬过来。”
这番真挚的告白像一股暖流，瞬间冲垮了元之安心中的堤防，热流涌向四肢百骸。她的手被左希曦微凉而纤细的手覆盖着，她能感觉到那指尖传来的一丝凉意。她轻轻抽出手，然后用自己的左手温柔地覆在左希曦的手背上，右手则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帮左希曦理了理散落在额前和鬓边的碎发，声音轻得像耳语：“你不在的时候……我也很想你。”听到这句话，左希曦感觉自己的心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她决定“乘胜追击”。她轻轻摇了摇两人交叠的手，鼓足勇气，直视着元之安的眼睛问：“所以，你愿意收下我的礼物，也……收下我的心吗？我的意思是，我希望你做我的女朋友。”
这个表白比计划中提前了许多，地点也从未设想是在元之安简朴的家里，但她此刻只想遵从本心。
“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但是……”这个“但是”让左希曦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听到了不妙的前奏。她立刻深吸一口气，用力反握住元之安的手，抢在她后面可能出现的转折之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现在只需要回答我，你的心，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只要确认这一点，就够了。”
元之安张了张嘴，内心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激烈拉扯。一个谨慎保守，另一个却急切地想要点头承认——是的，我也喜欢你。这种矛盾让她一时语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哎呀！腿麻了……”左希曦突然低呼一声，原本蹲着的身体失去平衡，直接坐到了地板上。元之安见状，立刻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急忙俯身将她拉起来。让左希曦坐回沙发后，她自然地弯下腰，手法轻柔地替左希曦按摩有些发麻的小腿。左希曦顺势紧紧地挽住了元之安的右臂，将身子贴近她，用带着一丝撒娇和期盼的语气，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果……如果你还不能完全确定自己的心意，那我们……就先试着在一起，看看合不合适，好不好？”
元之安停下了按摩的动作，抬起头，深深地望进左希曦那双盛满了星光和期待的眼睛里。她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指尖温柔地拂过左希曦细腻的脸颊，随即，一个轻柔如羽翼般的吻，落在了左希曦的脸颊上。
这个简单的动作，就是她最肯定的答案。
左希曦被这个意料之外的亲吻惹得脸颊瞬间绯红，心跳快得像是要跃出胸膛。她小声嘟囔着，语气里满是甜蜜的抱怨：“还总说自己没谈过恋爱……撩起人来却这么一套一套的，真是要命……”她伸出双臂，紧紧地搂住元之安的脖子，把发烫的脸颊深深埋进元之安温暖舒适的颈窝里。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相拥着，任由午后的阳光将她们的影子投在地上，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而绵长。
元之安想，她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个星期六的上午。窗外是难得的、清澈如洗的湛蓝色天空，和煦明亮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纱质窗帘，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温暖而透亮，连空气里漂浮的微尘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抬起手腕，看着腕间多出的这件精美物事，轻轻晃了晃，表盘在光线下折射出迷人的光泽：“谢谢你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一定会好好珍惜它的。”
“要天天戴着，不许让它躺在盒子里睡觉。”左希曦坐直身体，故作严肃地叮嘱道，眼底却满是笑意。
对于一位修表师而言，欣赏一枚工艺精湛的腕表，本身就是极大的享受。不同品牌独具匠心的机芯、精妙的内部分结构、各具特色的表盘设计，以及那些专属的表冠、表扣等细节，共同构成了一套完整而独特的审美体系。元之安从专业角度由衷地欣赏并喜爱这份礼物，但欣喜之余，一丝隐忧悄然浮上心头——这份礼物过于贵重，以她的收入水平，与左希曦之间似乎横亘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左希曦却仿佛有读心术，总能从她最细微的表情里洞察她的心思。
“不要有心理负担。”左希曦握住她的手，语气认真而温柔，“这只是我的一份心意。其实在意大利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盘算着回来要跟你表白。本来还计划着要搞个更正式的烛光晚餐，浪漫一下的呢。”元之安闻言笑了起来，眼波流转：“这个好办，那今晚，就由我来为你准备一顿烛光晚餐，怎么样？想吃中餐还是西餐？”左希立刻开心地拍手，像只终于得到心爱零食的小动物，雀跃地说：“当然是中餐！西餐早就吃腻了，现在只想吃你做的家常菜！”
“那，中午我们先出去买菜，晚上去我家做？”左希曦提议道，眼神亮晶晶的，“你可以顺便带些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过去，以后……也方便些。”
元之安思考了一下，说：“你家楼下那个精品超市，价格偏贵，菜的品种选择也少些。你刚回来，先在沙发上歇一歇，我去我家后面那个菜市场转转，看看有什么新鲜时令的菜，先买一点回来。”她说着就站起身，准备去换衣服。左希曦一听，立刻也从沙发上弹起来，开始翻找自己的外套，嚷嚷着：“不行！我也要去！这才刚在一起，你就想甩开我单独行动吗？我不同意！”她撅起嘴，一副“你必须带上我”的坚决表情。元之安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无奈又宠溺地笑了，只好妥协：“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总行了吧？”
在经历了长途飞行的疲惫，又得到了一夜深度睡眠的滋养后，左希曦感觉自己的精力恢复了大半。和元之安一起走出楼道，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下，她觉得眼前的整个世界都变得格外可爱、充满生机。因为从这一刻起，她的心里正式住进了一个人，这个世界上，终于多了一个让她牵挂、让她想用尽全力去珍惜的人。
这份充盈心间的爱意，让她觉得仿佛连时光都可以被温柔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