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第1页）

元旦的夜晚，大雪初霁，只留下路面上厚厚的积雪。农村还弥留着过年的余温，孩子们闹成一团，夜空时不时绽放烟花。

叶桐雅将白玥裹得像只熊，保暖内衣加羽绒服，戴着厚厚的绒帽和围巾，只露出一双闪亮的眼睛。

“准备好了吗？”叶桐雅签着她的手，笑道。

“准备好了！”

她们推开院门，一股柏树枝燃烧的气息混着小孩子们的嬉闹声扑面而来。老屋门口，周素芬点燃了一堆百灵火，半人高的火焰在雪地里跳跃，格外热闹。

“你要像我这样，先烤烤手脚，然后再烤后背。”白玥一边说一边给叶桐雅示范，在火堆前扭来扭去。

白玥很少有如此放松的时刻，只有在让她心安的人身边，才能毫不顾忌地展现出她孩童的那一面。

叶桐雅看着她滑稽的样子，难免失笑，打开摄像头记录着，还不忘腾出一只手扶着白玥。

摄像机里白玥笑得肆意，跳动的火光照亮她的侧脸，笑容清晰，而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待两人全身都烤得暖烘烘的，就准备出发去烤别家的火。

“早点回来，别着凉了！”周素芬在身后嘱咐道。

白玥朝母亲挥了挥手，拉着叶桐雅踏进了雪夜。

村子里，家家户户门前都燃着一簇簇火堆，像坠落的星辰点亮了黑夜。

她们从第一家火堆开始，慢慢悠悠地走着，每到一处就停下脚步，和村子里其他烤火的人一起感受温暖。

火光把红润的脸颊照得清晰，她们小心翼翼地转着身子，让热气均匀地烤过全身。

“第十家！”白玥掰着手指头宣布。

小巷里，白玥牵着叶桐雅，脚下是吱呀吱呀的踩雪声，回荡在耳边的是柏树燃烧的噼啪声，这个年过得如此热闹。

在路过一些村民家门口时，有的主人会热情地邀请她们过去暖暖手，有的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眼神复杂。但白玥毫不介意，她的心思全在记录烤火的数量，和身边的叶桐雅。

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走过了几十户人家。“七十五家了！天呐，这是我有史以来烤得最多的一次！”白玥将绒帽往下拉了拉，只剩下鼻尖露在外面，红彤彤的。

夜色深沉，寒意愈发浓重。

“宝贝，我们不贪心，烤够八十家就回去好不好？”叶桐雅在她耳边轻声商量。

白玥执拗地摇了摇头：“不行！你答应我的。”她拽着叶桐雅的手撒娇，两只眼睛眨巴眨巴亮晶晶的。叶桐雅心头一软，轻叹道：“好，一百家，就一百家。”

她们继续前行，雪地反射着火焰的光芒，世界仿佛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今年是个寒冬，村子里很多老人都被接到县城里过年了，留下的几户人家合伙生一堆火，今年的百灵火格外的少。穿过村子最远的一条小路后，她们也才烤了九十九家百灵火。

“这好像是最后一家了，”白玥嘟起嘴，“还差一家呢。”

叶桐雅看出她的失落，安慰道：“那我们回家再烤一遍家里的火怎么样？”

“九十九家百灵火，我们烤了一百次，也是很吉利的呢？”

白玥闻言觉得也很有道理，重新激动起来：“九十九，久久，说明我们肯定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长夜漫漫，夜云铺在天上，盖住月亮又散开。光秃秃的枝干在雪地上编织了一处处的网，沿着最粗的影子一直走，就到家了。

院门外的火焰已渐渐熄灭，留下一些火星乱窜。白玥也不嫌扬灰，蹲在余烬旁冲着剩下的火星子吹气，还真吹出来一簇小小的火花，她立马扭头去看叶桐雅，亮晶晶的眼睛就像在示意她——来烤火！

叶桐雅读懂了她的意思，跟着在她身旁蹲下，守着那一簇火苗。

暗沉的灰烬里时不时闪烁光亮，那簇小火苗映照出木炭的纹理，也将身旁人的脸映得清晰。

万籁俱寂，不知怎么的，在一旁蹲下的叶桐雅突然很想许愿。她双手交握置于唇边，在心里默默许下自己的愿望。

白玥见状也觉得有趣，也学着她的样子，守着一团快要熄灭的火苗虔诚闭眼祈祷。

一阵小风扬起，吹起白玥的围巾和叶桐雅的发丝，火苗因风势骤亮一瞬，随即便缓缓熄灭。

脸颊前的暖意渐渐消散，白玥睁开眼睛，才发现火苗已经熄灭了，可一旁的叶桐雅还保持着祈愿的模样。

她用手肘碰了碰叶桐雅：“桐桐，火苗熄了，你许了什么愿望？”

叶桐雅缓缓睁开眼，扭头看到白玥一脸好奇，瞳孔里映照着自己的样子，心头微微一颤。

她往前凑，抵上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