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不想念我(第1页)
房门合上了。
我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身后厚重的布帘,力度不受控制地用过了头,挂勾从横杆上脱落,黑暗倏地扬开一角,不知从哪里折来一道金光,直直地打上他的半张脸。
一半天使,一半魔鬼。
强光让他的表情赤裸裸,他的红眼睛就这样赤裸裸地呈现在我面前。
“你想去哪?”温柔的嗓音,蛇在沙地滑行,用柔软的腹部摩擦出一道危险的痕迹。冰水滴答作响,他的黑色大衣寒冷而潮湿。
他向我伸手,细长而光滑的手从正前方探来,上面沾过我的血,有几根指头替我写过信,掌腹曾托过我脸上的软肉。
我沉下眉抬手挥去,“啪”一声打掉他的骷髅手,“我和你们已经玩完了。”
“……‘你们’?”他的嘴唇抽搐地牵起一角,不是丰润的笑声,而是偏执狂的颤笑,凯厄斯曲起手背抵着尖牙,“谁是‘你们’?嗯?”阴暗的虚影在我面前重聚,嘴角的弧度缓缓降下,一双潮湿骇人的红眼睛凝视着我,“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昆西。”
他在试探,脚尖一点一点向前挤,手不安分地在我的衣角拨弄,“我帮你挂上了画,你高兴吗?”
“我们玩完了。”
他低头又笑了起来,“你落下了钢笔。”
“凯厄斯,我们已经玩完了——”
“shh!”他的五指转瞬绷紧似要盖住我的嘴,但仅仅在间隔几厘米的地方抓狂地空划一阵就落下了,改作扯我的冲锋衣,乍地将我拽前一步,他的嘴唇离我好近,一字一句既清晰又耐心:“虚伪,昆西,你整天谎话连篇,你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真实的人,每讲一句话都像在胡扯。”
话语刚落,冲锋衣的拉链就下滑一截。
我再次打掉凯厄斯的手,这次打得很重,拉链的链头冷不防地被一齐拽掉,“啪嗒”摔去地板。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对上他事不关己的神情,心火猛地一窜。
搞什么颠三倒四的兴师问罪,沃尔图里迟早要将我活活吞了,还有他的嘴唇,凭什么离我这么近,是谁不听劝告,是谁亲自造就的这个局面,自由人士的死敌,历史的糟粕,高塔,哈,高塔,我的柏拉图乐园,乌托邦王国,和公主,死囚,逃兵,被瘟疫逼到退无可退的人呆的是同一个地方。
在这副吸血鬼身体内横冲直撞的闷堵和怨气突然找到了落点。
“shh!”“shh!”“shh!”我脱了衣服甩去地上,憋着股恶气往他身前撞,抬手毫不留情地盖住他的耳朵,“干什么!你是蛇吗!不想听就像这样自己堵起来!”
他想来抓我的手,我顿时闪开,“不准再这样对我说话,你才应该住嘴。你知道阿罗是怎么对我的吗?你以为这里面没有你的一份吗?在沃尔图里,你们的地盘,他做了什么就意味着你做了什么,他是怎么对我的,你就是怎么对我的!”
他幽幽地站了很久,然后诡异地对我一笑,“你生我的气。”
此话一出,我闭了闭眼,觉得自己快克制不住喷火的意愿,尽管用不着呼吸,但还是下意识倒吸一口气,如此轻飘飘不可理喻的一句话直接在我脸上炸出个巨大的笑来,“弟弟。”我看着他,“这位公元前的年轻人,你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天真的是你,不是我,搞不清楚状况的也是你,这是生气吗?这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举手狠狠地在我与他之间一划,“Break—up!”
夜晚已然降临,屋里屋外全都漆黑一片,说罢我抬脚就要去开门。
“听见了吗?”他忽道。
一转头就见他移到了左侧墙边,手掌贴在上面,半侧过身体,看着我的眼睛,给了我一个恶魔般的微笑,“外出旅游的家庭,一位父亲,一位母亲,两个孩子。如果你要走出去,那就提前帮我决定顺序。”
我怒不可遏地闪到他面前,尖牙在口腔里磨动,我想给他一拳。
“凯厄斯,别惹我。我已经不是人类,你根本打不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