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帝师(第3页)
姚顺是个急性子,办事也风风火火,先皇宠信他,便是看重他做事有因有果,传下去的任务最迟不过第二日就一定会有结果。
可这事儿还真不是能着急的。
颜卿推着他往长街上走,二人皆着一身便衣长袍,揽着袖子,看不出个身份高低。长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便是隐没其中。
颜卿压着嗓音问他:“我问你,咱们来此的目的是为何?”
“那自然是请裴相回朝,借着他的势力与摄政王斗上一斗。这些时日咱们和新帝已经在摄政王手里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裴相醒了,难道不该扳回一城?”
以前有裴砚苏在朝堂上跟摄政王斗,拿着先皇的遗旨寸土不让,他们倒不觉得摄政王是个难搞的。
可裴砚苏受伤这些日子,老臣们接连被抄家流放,砍头的砍头,游街的游街。再瞧瞧那坐在皇位上的新帝,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完全一个任人摆弄的木偶,他们这群见惯了权术的老臣们才第一次感到害怕。
什么狗屁权谋都没有用,大权在握才是硬道理。
他摄政王也不是银样镴枪头,只会虚张声势,他是真的会杀人的,还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名正言顺的杀人。
颜卿道:“是,扳回一城是迟早的,可你没瞧着裴相的身子骨已经弱成什么样了吗,他那条腿,连大门都难走,更别说是上朝堂了。”
别还没走到金銮殿上,人就已经不行了,还得再让人给抬回去,那就招笑了。
姚顺一脸不服:“那有何难?不过是区区几十级长阶,只要裴相愿意,我就是背着他上朝堂又有何妨?”
“你说得倒简单,哪里是那么容易的。”颜卿叹了口气,“况且你没瞧出来吗,我觉得裴相这次是真的怕了。”
“怕了,是何意?”
姚顺不明白。
颜卿道:“你我都清楚,摄政王手握重兵,铁血手腕,不是好惹的。以往那些文官武将说起裴相跟摄政王相斗,都调侃裴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他年纪轻,入仕晚,不知道摄政王的厉害,才敢在朝堂上跟摄政王针锋相对的斗。可这一次落马车事件后,我瞧着裴相的意思,显然是不想再跟摄政王斗了。”
说不想,也可能是不敢。
裴砚苏心里定然清楚,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何人。
即便不是摄政王做的,也必然是他首肯,他若是想要裴砚苏的命,不过动动嘴而已,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裴砚苏虽然手握先帝遗旨,是扶持皇位正统的唯一人选,可要是按照摄政王的行事风格,有没有这个遗旨都不耽误他谋权篡位,留着裴砚苏,不过是留着一个名正言顺控制朝堂的名声罢了。
街边的叫卖声响起,姚顺忽得停下脚步,一脸郑重地看向颜卿,问:“那你说,裴相会倒戈吗?”
或许是觉得这么问太过直白,有损坏朝臣风评的嫌疑,姚顺想了想,又换了个话问。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裴相会因为惧怕摄政王的手段而对摄政王示好吗?”
颜卿的眼神看向周围,行人匆匆而过,并无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
见他摇了摇头,姚顺心里有些松气,下意识地念头觉得自己这样的猜忌实在不应该。
不说裴相受先帝看重,绝无可能背叛先帝,新帝更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学生,裴砚苏无论如何也不会不管新帝死活的。
可姚顺刚松开的气又在颜卿的话音里凝滞住了,他抬眼,就见颜卿依旧摇着头,说了句:
“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