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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周少爷进了警局(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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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一出现,街上所有的人都不看热闹了,四下狂奔着真的散了,只有马长友一个人还傻愣愣地站在街口。

茶姑遇见的人是谁?

她为什么要射他?

她不是出来找山寨的人吗?

一连串问题涌到马长友脑子里,让他变得有些麻木,连自己的伤被狂奔的行人撞上、血流出来浸湿了衣衫,都恍然没有感觉。

过了好一阵儿,街上都没几个行人了,一个黄包车夫小心翼翼地拉着车慢跑过来,经过他身边时,又怕惹事又想做生意似地轻声问:“先生,你浑身是血,去医院吗?就在南边,转角便到。”

马长友慢慢地回过头,盯着黄包车司机说:“劳驾,去辅元堂!”

黄包车停在辅元堂门口,马长友进去不多时,便和周弥生一起出来了。

周弥生边往外走边回身拦马长友:“你伤成这样,留下来,让杜叔安排人给你看看吧。”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马长友的口气毫无商量余地。

“那……我等你换了药再去。”

“不,我们马上就得走!”

两人上了黄包车,杜长贵拎着一个手掌大的沉甸甸的袋子追出来,放在周弥生怀里,说:“少爷,你这是去警局呀,身上哪能一点儿钱都不带?”

周弥生收了银元,和马长友来到景星街的警察局门口。临下车,周弥生按住马长友说:“这里有一个姓温的科长是我爹的病人,有点儿交情,我去找他把茶姑保出来。你现在这样子,进去容易被人误会,还是赶紧回辅元堂换药吧。”

马长友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已经被血染红,想了想,说:“好,我看着你进去就走。”等周弥生进了警局,他却下了车,坐在街对面的茶馆里等着,一点儿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可一直等到中午,都不见周弥生出来,马长友就有些坐不住了,捂着伤口要进警局,却被门口的卫兵拦住了。情急之中,他想起周弥生进去之前说的话,也对两名站岗的警察谎称,自己要进去找温科长。

一听马长友说要进去找温科长,一名瘦一点儿的警察大笑:“上午进去一个找温科长的,已经被抓了,中午居然又来一个……”

“他怎么就被抓了?”马长友大惊,扶着墙问。

“同伙。”瘦警察端起枪,指着马长友问,“莫非你也是他们的同伙?”

“不,我找温科长另外有事儿。”马长友连忙摆手。

瘦警察似乎觉得好耍,上下打量了几眼马长友,用枪指着他说:“你要真不怕惹事儿,那就进去吧。不过你小子能不能出来,可就不关我的事儿了啊。”

马长友想了想,终于还是进了警局,转个弯儿,站在门口站岗的警察看不见的地方,仔细想了想事情的经过,觉得不能贸然去找这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温科长,于是,又走回来,对瘦警察说:“没见到人。我先去喝口茶,等他一会儿。”

马长友出了警局,也不敢转弯,径直往对面走。走到街中央,碰见一辆空黄包车,他坐上去便回了周家老宅,直接去找周鉴塘。

一直到马长友把过程讲完,周鉴塘也没有说一句话,姜玉秀却在旁边尖叫道:“真是个山野女子,居然在昆明大街上动手打人,而且,她居然还敢打山口家父子。”

在此之前,周鉴塘已经得到了消息,茶姑在街上用袖箭射伤的,正是山口正雄。她本来是冲着山口岩寻仇的,但被山口正雄一挡,袖箭就射在了他的肩胛上,好在没闹出人命。想着从茶马山寨回昆明时的往事,周鉴塘已经猜出了茶姑为什么要冲山口岩下手了,因此,听了姜玉秀的抱怨后,他责怪说:“你不要一口一个山野女子,一口一个山野女子。茶姑虽然任性,但她也不会乱打人、伤人。看来,她是在路上无意间碰到山口父子的。”周鉴塘抚着胸、喘着气,歇了一会儿,对姜玉秀说,“我这几天出不了门,你安排人去把立坤请来。”

“人多手杂,总有给你惹滔天大祸的时候。我早就给你说了,让他们走,你就是不听……”姜玉秀斜眼看了马长友一眼,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

马长友听了姜玉秀的话,有些尴尬,他看看这里没有自己的事儿了,就和周鉴塘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就起身告辞,打算回东园。

姜玉秀正安排丫鬟去姜家请人,看到马长友走过,叫住他,问:“你都可以满昆明城乱跑了,是不是伤已将好了呀?”

马长友明白她的意思,但出于礼节,仍敷衍着姜玉秀:“好多了,好多了。谢谢二太太关心。”嘴上这么说着,不等姜玉秀接话,转身就走,心里想:不管伤势如何、不管舅舅有没有收到信,这一次,只等弥生回来,马上就离开周家!

回到东园,马长友先躺了一会儿,可迷迷糊糊地怎么也睡不着,这才想起自己还空着肚子,于是爬起来胡乱吃了些摆在桌上的点心,然后关上门,自己清理伤口、换药。正忙乱着,听见有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进了院子,在自己的门前停住,随即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马长友想都没想,开口喊道:“弥生,你回来啦?”然后就走过去,一手拽着纱布、一手开了门,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穿长布衫、戴眼镜、一脸平和的中年人。

“我是弥生的舅舅,姜伟和姜敏的爸爸。周家这段时间事儿多,忙不过来。孩子,你收拾一下,跟我去我们家住吧。”

姜立坤的声音很轻,但一声“孩子”,让马长友觉得心里那根自父母去世后就绷得紧紧的弦,突然之间断掉了。他“嗯”了一声,转过身,任泪水流下来、瀑布一样流下来,打湿了缠在胸前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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