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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来的道人(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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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坊间开始流传一种说法:唯有献上与生命等重的供奉,方能换取同等的赐福。

这日清晨,李玥寰照例在常去的摊子前坐下,要了张热腾腾的麦饼。摊主是个健谈的中年人,一边翻动着铁鏊上的面饼,一边压低了声音:

“听说了么?王二牛家的事。”

李玥寰接过麦饼,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他家怎么了?”

“还不是信了那些话。”摊主摇着头,往身后空荡的街面瞥了一眼,“说老人家活得太久,吸走了儿孙的运道。他家这几年确实不顺,地里收成不好,娃娃也常生病……”

铁鏊上的油滋啦作响,盖过了他后半句话。

“所以?”李玥寰轻声问。

“杀人自然是不敢的。”摊主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可他们……把老爷子背进坟里去了。”

李玥寰捏着麦饼的手指微微一顿。

“没封死,留了个口子。每天送饭时……就砌一块砖。”摊主的声音干涩,“说是让老爷子慢慢走,不算杀生。”

晨风吹过空荡的街巷,带着未散尽的晨雾。铁鏊上的热气扭曲地上升,像某种无言的叹息。

“今天……”李玥寰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平静,“是第几天了?”

摊主沉默地翻动着麦饼,许久才答:

“第七天。今早……该封顶了。”

李玥寰越发的担心了起来,许多神神鬼鬼,带有神秘主义、超自然色彩或未经证实的言论,在缺乏理性判断能力的群体中传播时,会因误解、曲解或添油加醋,演变成更荒诞的版本,甚至可能引发违背人伦常理的行为。

这一天,巷口围了不少人,一部分人指指点点,一部分人高声叫骂。

李玥寰走近时,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人群中央的空地上,躺着个小小的身影,被粗糙的麻布草草盖着,只是那麻布下的轮廓断成了不自然的兩截。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对着那户紧闭的木门啐了一口,大声咒骂着:“作孽啊……”

“怎么回事?”李玥寰轻声问身旁一个挎着菜篮的妇人。

那妇人扭过头,脸上是混杂着嫌恶与一丝隐秘恐惧的神情:“还能怎么回事?老张家又生了个丫头。”

她朝那麻布方向努了努嘴:“听信了不知哪传来的邪说,说……把女娃砍成两截摆在门口,就能吓退那些想投胎到他们家的女魂。”

李玥寰感到胃里一阵翻搅。

另一个瘦削的男人插话,声音干涩:“他们还信……只要这样‘送走’的女娃够多,鬼神被‘喂饱’了,就会给他们送儿子来。”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掠过那方小小的麻布。围观的人群有一小部分保持沉默,或许这一部分人也在观察,观察这种残忍的“规矩”是否真的有效。

李玥寰别开脸,深吸了一口气,清晨微凉的空气也无法压下喉间那股腥甜的反胃感。她看着那扇紧闭的门,里面的人正等待着用亲生骨肉的血肉,换取一个虚无的“儿子”。

那截麻布下的惨状,与这弥漫在晨光中的愚昧和期待,构成了一幅让她脊背发凉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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