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十三表象（第2页）

太有安全感了，程梳尘感叹，原来大小姐还是练成了吗？太妙了，听说这一式专破奇门功法和暗器飞刀，自己站在她身后一定安全无虞了吧。

等等，好像有什么东西……

“不好意思，练是练了，可还没练到家。”宫晏晏吐了吐舌头。

程梳尘看着飞到面前的漏网之鱼，已来不及用轻功闪避，自己的剑又被宫晏晏射向林子了，他深深吸了口气，涨红了脸，只能用那个了……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用过的，碧海仙君亲传的风乎舞雩。

宫晏晏笑了，想不到花蝴蝶的舞还有这种妙用，真是开眼，她的身体已陀螺般转出，天下清早已飞入林中，一声金属碰撞的轻响，她循着这声音，已见到了那黑衣人，举剑道：“束手就擒吧。”

那人捂着胸口，冷冷道：“那要看你……”

黑衣人的瞳孔收缩，宫晏晏压根儿就没想听，一柄剑已游龙般绕在自己周身要害！

宫晏晏笑道：“看我怎么？”

黑衣人咬牙，双手已亮出两根分水峨嵋刺，交上宫晏晏的剑，这双兵器奇险无比，从前她还混江湖时，纵横河洛，也算少有敌手。行侠仗义，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可眼前年轻人的剑仿佛有一种力量。

一种她近来已越来越难以把握的力量。

交了几招，她看向宫晏晏的眼睛，仿佛看到雨后春笋，仿佛看到小荷露角，仿佛看到花开结果，生命的力量，蓬勃的生机与正气。她也曾想上下而求索的，可是羁绊太多了，各种羁绊，当初就不该踏出河洛七骏这一步吧。

峨嵋刺被打落了一根，峨嵋刺被打落了另一根，她长叹一声，被宫晏晏的剑柄打倒在地上，宫晏晏的身姿简直像鸟上青天，她这么躺下去，算得上鱼入大海吗？她笑了，嘲笑自己，临死之前还能想出这般比喻。

宫晏晏拾起从黑衣人怀中滑落的匕首，一剑挑开她的面纱，道：“赵舒真，你好。”

“我不好。”赵舒真盯着宫晏晏，咬牙道，“你真的能听得到我的心跳？”

宫晏晏怔了怔，道：“当然不能啊。”

“姓程的真是条老狐狸，你算得上小狐狸。”赵舒真恨恨道，“你们二人讲象声一般，故弄玄虚，让我自乱阵脚。”

宫晏晏悠悠道：“方才在你家，你不也故弄玄虚？”

“不过。”赵舒真冷冷道，“若不是那把剑撞到你赠我这把匕首上，响声清脆，你可未必能找得到我。”

宫晏晏承认：“或许。”

赵舒真迟疑道：“你不会早就怀疑我，才将这匕首赠给我吧？”

宫晏晏忍不住笑了：“你自己信吗？”

赵舒真居然感到羞惭，自己居然以这样的恶意来揣度一个笑起来这样自然的女孩子，她笑不出来。

崔显和程梳尘也已站到旁边，崔显忍不住道：“怎，怎么会是你？赵，赵姐姐……你，你要害我？”

赵舒真沉默。

崔显道：“你，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你们三人，都是我伤的。”赵舒真冷冷道，“我再无话说，请速速动手。”

崔显的眼睛红了，道：“可是，宴席上，你是怎么做出那般诡异的景象的？”

程梳尘叹道：“我猜门道就在那屏风上。屏风之后，恐怕早就点有特制的火光。只是初时厅内灯火通明，无人可看得出罢了。只需以暗器射灭厅内烛火、将窗打得合上，屏风后她准备好的火光便能显眼。她再移动到屏风之后、火光之前，所穿白裳，透过屏风便能显出火光与屏风的颜色及花纹。那时厅内乱作一团，昏暗异常，以假乱真，想必不难。”

崔显道：“你是说，她扮作了百灵？可是，你所说的事情，她需要在一瞬间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和位置。厅内既是昏暗异常，她又怎么能……”

宫晏晏已想到了那日在蜀锦记时赵舒真说的话，她竟能在夜间，在花蝴蝶面纱落地的一瞬间记住一张脸的容貌、连泪痣都看得清楚，看来的确有夜视的本领。以她方才逃跑时用暗器袭击程梳尘的劲力和手法来看，无论关灯灭烛、还是使金钗射秋无双的心口，都是不在话下了。

赵舒真本来并不想解释，可听了程梳尘这么一番推断，倒是看向了他，道：“你做出这么一大通的推测，难能可贵。可若是没有证据，都是空谈。”

程梳尘道：“厅里略微亮起之后，鬼影便消失，而你蹲在屏风之前，捂着胸口，你不是真的心痛到了那般境地，而是为了掩盖匆忙回到屏风之前，身体位置的变化。何况老宫之前闻到的烟味也非空穴来风，那是因为你早经过了屏风之后。”

赵舒真看着程梳尘，程梳尘这双眼睛仿佛真的能注意到一切，她忽而接着问道：“可这些话，还是不够有理。我难道就不能是真的心痛？”

“当然可以，我也愿意相信你是真的心痛。”程梳尘道，“可是你射出金钗之时是在屏风之后，金钗可没毛线那么纤细，屏风上当然会留下一个小孔。你想必还没来得及更换屏风，我们去看看便知。”

赵舒真叹了口气，道：“你没说错。”

崔显颤声道：“那若不是宫女侠出剑，秋无双岂不当场便会被那金钗扎死？她这样对我们，究竟是为什么？百灵呢，百灵的金钗为何会在她手上？百灵是她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