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约定(第3页)
直到二人消失在远处,风和才扭过脸,一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走。
身后的宫人们赶忙跟上,询问:“殿下还放纸鸢么?”
“不玩了,没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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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风临也同风依云在交谈:“方才你几次打断她的话,可是有什么不妥?”
风依云面色晦暗,只道:“你好不容易进宫一次,不想你扯上麻烦事。”
风临说:“怎么讲?”风依云却不说话,见状风临劝道:“你担心什么,我又不在宫中,怎会扯上我?你只说给我听听,我也了解一番。”
风依云这才肯开口,小声道:“想来你也知道,吕氏死得突然,宫里本就有所议论,偏最后给他诊治的御医是我们的张御医,横生出许多谣言。”
风临想起自己听说的话,压低声音问:“果真同张御医无关?”
风依云小声道:“怎会有关!再说那张御医是吕氏当时自己找的,凭甚赖给我们?幸而父亲不出栖梧宫,不然听了这话岂不白生闲气。”
风临疑道:“那怎地我听说这传言刚被冒出,姑姑便告病了。”
风依云道:“我怎知道?说不准就是姑姑刚巧病了,被有心人串到一起去了。害吕氏?父亲不是那样的人不说,那吕氏自皇太夫死后就抑郁难平,本来就不像长寿之相,后来更是越病越重,等着他病死就好,何必多此一举沾了人命?”
这话不假,风临也觉得有理,一时间默然,稍思片刻,又悄声询问:“那方才皇妹言语间提及景明宫是……”
风依云闻言蹙眉,四下一望,复低声道:“方才她说那景明宫你可知是哪?那如今是刘昭仪的住处。”
“刘昭仪?”风临微愣。
“正是,所以我才打断你们的话。”风依云皱着眉说,随后叹了口气,脸上多了几分无奈,“如今后宫,刘氏势大。能避则避吧。”
二人说话间拐了几处宫道,风依云关切道:“你伤未好全,走了这么久还撑得住么?不如寻个亭子歇歇?”
“不用……”
“凭你们是什么官什么人,这宫里也该有个说理的地方!我们都是本分做事的,岂能由你们这般作践!”
一声哭喊打断了风临的话,她心中有点意外,印象中宫里宫人不应当这样在宫道上哭喊的。
她目光询问风依云,风依云面色已然沉了下来,却不言语,只对着她摇了摇头,仍要走自己的路。
“小孽畜,这般同我叫喊,肥了你的胆子!”
“啊!凭什么打人!没钱使银子给你,便来夺我的簪子么!还我!你们不能这样子!”
“姑姑行行好,我们不是贵人眼前的体面人,实在没银钱使,这月月例大半都孝敬您了,突然说要调差,纵然有心孝敬,也实在掏不出了,宽容些时日,下月一并补上……”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难不成是外头放债收帐的破落户么?有就有,没有我也不候着,你们几个拿不出来,那是运气不济,休怪我不仁。”
“你凭什么——”
“姑姑行行好吧,实在拿不出了,再说我们本就是分到这里的,冒然换了……”
“再不要同我说什么本是怎样怎样的话!我只这个规矩,依不来……去寻你们爷爷去!”
隔着一道宫墙,风临已听明白了大半,这是明摆着掐着职位索贿,给钱就给好差事,不给钱就滚去做腌臜活。
她见不过眼,想绕去那帮人面前,却被风依云拦下,“姐,走吧。”
“依云,你……”
风依云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落寞,“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吧。”
风临抿唇不言,同他一道走,只走了四五步,却又停下,低声道:“当真要视而不见么。”
风依云停下脚步,回头望她,说:“姐,我也看不过。可这宫里不是我们说了算。大权七分在刘氏,三分在卫氏。此时多这一事,只会给日后添无穷的困扰。若真因此有了什么麻烦,该如何应付,你整日在外,能时时护着么?
你也是宫里长大的,你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一番话彻底浇灭了风临的心,她不再多言,跟着弟弟一道往栖梧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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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梧宫门口,皇夫站在道中,灰白的发挽得利落,他穿着一身素色衣衫,袖摆上的幽兰暗纹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他难得佩上了从前的玉佩,长长的垂在腰侧,算是给素净的打扮添了些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