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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西行准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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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纱别苑的晨光总裹着层淡得近乎透明的雾,像被揉碎的薄纱贴在黑石院墙的缝隙里,又漫过墙外的星露花枝。那些白色小花还没完全舒展,花瓣边缘沾着的露珠凝着微光,要等日头爬过东边的橡树林,才会顺着花芯慢慢滚落,滴在院外的青石板上,溅出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泽菲利思坐在书房窗边的胡桃木椅上时,晨光刚漫过书桌的一角。他指尖轻拂过摊开的古籍,是埃瑞恩早年抄录的《光元素源流纪要》,羊皮纸因年月久远泛着浅褐的旧色,银砂绘制的符文在光里晕着极淡的亮,像撒了把碎盐。书桌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只在左侧放着个陶制笔筒,里面插着两支炭笔,一支略尖,一支稍钝,是伊索尔德按他前几日的习惯摆的。

除了他们三人,整个奥雷利亚斯再无人知晓泽菲利思的存在。

窗台上的陶碗冒着细弱的热气,羊奶刚温到不烫口的温度,表面浮着层极薄的奶皮;竹编碟子里搁着两块麦饼,边缘烤得微黄,撒在上面的芝麻粒清晰可数;旁边还有一小碟苹果片,切得薄厚均匀,是别苑后院那棵矮人种的苹果树结的果,果肉脆甜,带着点淡淡的草木香。这些都是伊索尔德辰时前送来的,她总把东西摆得极规整,碗沿与桌边的距离不差半指,麦饼的切口朝着同一个方向,连苹果片的排列都顺着光的方向。摆好后,她没多停留,只轻声说句“您慢用”,便提着昨日的空碟退了出去,连脚步声都压得极低,像怕惊扰了书房里的宁静。

书房里重新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还有书页被风轻轻吹起的“沙沙”声。泽菲利思翻开《光元素源流纪要》,目光落在“光与意识关联”的章节上,刚看两行,院外就传来轻缓的脚步声——是埃瑞恩。他没穿战时的重铠,只穿了件银灰色的轻便皮甲,领口处别着枚小小的光元素徽章,是光刃军团的标志;手里捏着一卷用麻绳系好的战报,走到书房门口时,先轻轻敲了两下,力度刚好能让人听见,又不会显得急促。

“进来。”泽菲利思的声音平淡,没有抬头,目光还停留在羊皮纸上。埃瑞恩推门而入时,身上带着点晨露的湿气,显然是刚从里世界防线的传信点过来。他将战报放在书桌上,指尖轻轻点了点绳结:“加文昨日傍晚传的信,里世界的恶魔没再发动大规模进攻,只是意识浊流的浓度比之前厚了些,他让士兵们多备了光元素护符,暂时能撑住。”

泽菲利思放下古籍,拿起战报,解开麻绳时动作缓慢。战报是用普通的麻纸写的,上面的字迹是加文的,笔画硬朗,没有多余的修饰:“护符日耗两百,法师塔补给能跟上;裂隙深处暂未派人探查,先守外围防线,待增强型护符制成后再做打算。”旁边还画了个简易的防线图,用墨点标着士兵的驻点,用虚线画了巡逻的路线,一目了然。

“加文做事向来稳妥。”泽菲利思将战报放回桌上,指尖在“意识浊流”四个字上顿了顿,“里世界的入口,除了裂隙,表世界还有别的通道吗?”

埃瑞恩在桌旁的木凳上坐下,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平和:“有,但都需要特定条件。表世界的人要进里世界,主要有两种方式——第一种是通过裂隙,这是最直接的,但也最危险,恶魔常年守在裂隙周边,意识投影很容易被浊流吞噬;第二种是通过‘意识锚点法阵’,就像老师之前看到过的故居屏障,需要先在表世界设下锚点,再用精神力同步法阵的能量频率,才能形成稳定的意识通道。不过这种方法对精神力要求高,四阶以下的能力者进去,很容易被困在意识夹缝里,连投影都维持不住。”

他顿了顿,补充道:“里世界作为意识的镜像空间,进去的人会转化为意识投影。里面的样子也不是固定的,会随进入者的记忆和精神状态变化——比如光刃军团的士兵进去,看到的大多是防线的残影,地上还会残留着光元素的战斗痕迹;若是普通人进去,可能会看到自己熟悉的村庄或麦田,连空气里的味道都和记忆里一样。但是对于五阶以上的战士,就会直接看到真实的里世界,灰蒙蒙的,能看到纵横交错的能量光带,像元素的流动轨迹,却更杂乱,那些光带就是意识浊流的源头,只是现在还没人能靠近。”

泽菲利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但却没有追问。反而是转头拿起桌上的《光元素源流纪要》,翻到之前夹了书签的一页:“你看这里,‘光的流动非依赖元素亲和,乃依赖意识对能量通道的感知’,你在想通了吗?”

埃瑞恩凑过去,目光落在书页上,眼里依旧存在迷茫:“当年总以为是自己光元素亲和度不够,后来才慢慢明白,您说的‘能量通道’,其实就是光流动的秩序框架,通过光的流动,可以直接去引导其他元素的状态。只是我到现在,也只能勉强感知到通道的存在,没法像您说的那样‘引导’——每次想调动光元素梳理通道,总忍不住用蛮力,反倒打乱了光的秩序。”

“慢慢来。”泽菲利思指尖在书页上画了条平缓的曲线,“你试着把意识放轻,别刻意调动光元素,就像顺着水流走,而不是逆着推。”他说着,抬手对着桌角的烛台,却见烛火轻轻晃了晃,火焰的形状变得更规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梳理过——那是他通过感知烛火周围的时空间隙,间接引导了火元素的秩序,而非直接调动火元素。

埃瑞恩看得认真,随即也抬手对着烛台,尝试着放松意识,尝试用微薄的光元素去引导蜡烛周围火元素的状态——起初烛火只是微微颤动,试了三次后,火焰才慢慢变得平稳。“真的可以!”他眼里掠过一丝轻亮,又很快平复下来,犹豫了片刻,还是轻声问:“老师,您明明全元素不亲和,为什么还能这样引导火焰,并且对光元素的理解如此丰富?——按常理,不亲和元素的人,连最基础的元素调动都做不到。”

这是埃瑞恩藏了许久的疑问,却一直没敢问,怕触碰到老师的过往。此刻见老师心情平和,才终于忍不住提了出来。

泽菲利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对着桌前的空陶碗,指尖微微动了动——没有任何元素光芒亮起,碗里却慢慢凝结出一小簇淡蓝色的火苗,火苗不大,只有拇指大小,安静地在碗底燃烧,没有灼人的温度,反而带着点温润的暖意。

“不是调动,是转化。”他指尖轻抬,火苗跟着微微上升,“时空是世界的基础框架,所有元素的存在,都依赖时空的‘参数’——比如火元素的振动频率、水元素的分子排列,本质上都是时空能量的不同表现形式。我不需要亲和它们,只需要调整时空的参数,把时空能量的频率,转换成对应元素的振动模式,就能‘造’出元素。”

他顿了顿,指尖一收,碗里的火苗瞬间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像工匠锻造铁器,不需要自己变成铁,只需要掌握火候和捶打的力度,就能把铁矿变成想要的形状。我做的,就是‘锻造’时空能量,让它以元素的形态出现。不过现在的我对时空参数的掌控还不精准,只能转化出这种微弱的元素,也没法长时间维持。”

埃瑞恩听得恍然大悟,之前心里的困惑瞬间解开:“原来如此!难怪您说时空是元素的框架,框架能决定填充物的形态,您掌控了框架,自然能改变填充物的样子。听伊索尔德说您想去本源学院,是不是准备找回控制时空参数的记忆?”

“是。”泽菲利思点头,语气依旧平和,“里世界的意识浊流,本质上也是时空参数紊乱导致的——元素能量失去了秩序,才变成了吞噬意识的浊流。我需要更精准地掌控转化能力,才能找到调整浊流参数的方法,让它恢复成正常的能量。若是连基础的元素转化都做不熟练,谈何解决裂隙的问题?”

这席话让埃瑞恩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他原本还担心老师的目标不够明确,此刻才明白,老师的每一步都有考量。两人又就着“时空参数与元素转化”聊了片刻,泽菲利思用简单的比喻解释了不同元素的参数差异,没有复杂的术语,却让埃瑞恩听得格外清晰。

快到午时,伊索尔德送来午饭——是小米粥和烤得金黄的面包,还有一小碟腌菜。她将东西放在桌上,依旧摆得规整,轻声说句“埃瑞恩老师,泽菲利思大人慢用”,便退了出去。她没注意到桌上空碗里的痕迹,也没好奇两人刚才的讨论,只按自己的本分做事,像别苑里的星露花,安静而妥帖。

饭后,埃瑞恩收拾好碗筷,提起了去埃塞尔兰的事:“老师之前说想系统了解时空魔法,本源学院的藏书楼里有不少上古抄本,比如《时空本源解析》《里世界裂隙编年史》,还有埃兰娜整理的《时空与光的关联记录》。埃兰娜当年跟着埃瑟师弟学过基础的时空理论,对这方面的理解比我深,有她帮忙,您肯定能更快掌握时空参数的调整技巧。”

泽菲利思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窗外的喷泉上——喷泉的黑石雕像是矮人格伦早年所铸,石材取自雷霆山脉,表面被泉水磨得光滑,在阳光下泛着温沉的光。“我去学院,不只是为了学理论。”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和,“里世界的裂隙与时空紊乱有关,学院里应该有里世界不同时期的裂隙记载,或许能找到意识浊流的源头参数。而且我现在对自己的本源只知皮毛,连时空间隙的调动都很生涩,需要系统的知识来梳理不然就算知道了浊流源头,也没法精准调整参数。”

这是他明确说起去学院的动机,没有宏大的目标,只说为了找资料、掌握转化技巧,像在说一件寻常的计划。

埃瑞恩点了点头,没有异议:“这样也好,埃兰娜为人稳重,又懂时空魔法,肯定能帮上老师。我已经跟国王提过通行令的事,他会给一份王室特批的通行令,盖了私印,过各族关卡时不会被过多盘问;路线图我也会画详细,标注出安全的商队路线,避开恶魔可能的活动区,恶魔对元素能量敏感,您在路上尽量不要暴露出时空能量,免得被察觉到,本来我是准备和您一起过去,但是我们几个人的动向,恶魔们基本都能探知到,这样您出行反而更不引人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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