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茶姑有了尚方宝剑(第2页)
此时的辅元堂也乱成了一锅粥:警察正沿街搜查电台,把每个商铺都翻了个底朝天,马上就要搜到辅元堂了。来辅元堂买药、看病的人,全都诚惶诚恐,挤着要早点把药买了、把病看了,早点儿离开。
这一年多来,周鉴塘已经很清楚山口岩安排黄东邺来辅元堂的原因,但他又实在想不出黄东邺会把电台藏在哪里。不过,他更清楚的是,此时如果自己不离开辅元堂,警察要是真在这里把电台搜了出来,那自己就是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楚了。他明白这一点,黄东邺更明白这一点,所以,为了以防万一,黄东邺一直站在周鉴塘身边,根本不给周鉴塘抽身的机会。
就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茶姑来得正是时候。
这一次,茶姑一进辅元堂的大门,用的还是那一招:挥挥手,示意她的四个随从开始砸东西,她自己则拨开候诊的病人,走过去对付周鉴塘。
经过一年多的寻找和等待,茶姑已经确信周弥生对不起她、不会娶她了,所以,现在她对周家,只有怨恨和敌意。但让茶姑没有想到的是,随从们还没有动手,周鉴塘就冲他们摆了摆手,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说:“姑娘,我知道,是我们周家对不起你。这样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弥生。”然后,周鉴塘看都没看黄东邺一眼,就从从容容地离开了辅元堂。
一直死盯着周鉴塘的黄东邺,一时间竟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实际上,周鉴塘并不知道周弥生去了哪里,但他却知道自己此时必须做的事情是什么。所以,出了正义路,他带着茶姑和她的四个随从,一直往西,丝毫都没有犹豫。
“周老板,您要带我们去哪里?”茶姑一见他们走在回周家的路上,拦住周鉴塘问。
周鉴塘左右看看,说:“前面有片小竹林,我们去那里说。”
一行人于是往那片竹林走去。刚才在路上,周鉴塘已经下定了决心:辅元堂已经被山口岩毁了,自己老了,命虽说不那么重要,但却决不能让他把弥生也毁了。于是,到了竹林里,找了块石头坐下后,周鉴塘直截了当地对茶姑说:“茶姑,找到了弥生,你们就回山寨成亲吧。我会给你爹备一份厚礼、写封信,算是替弥生赔礼了。”
周鉴塘原以为茶姑会高高兴兴地拜谢他,却没想到,茶姑竟扭过头说:“哼,赔礼?晚了!找到他,我会把他的脑壳打爆!”
“是因为这一年他一直躲着你吗?”
周鉴塘正想解释,茶姑从怀里掏出那个香囊说:“周老板,那你告诉我,这是哪个姑娘送给他的?是他的表妹姜敏吗?”
周鉴塘一见香囊,既吃惊又释然:吃惊的是,这个香囊居然早就到了弥生手里;释然的是,弥生和茶姑间的误会肯定可以解除了。于是,他淡然地笑了笑,对茶姑说:“茶姑,我想你是误会弥生了。这个东西,是弥生他妈妈留给他的,是弥生的‘护身符’!”
霎时,茶姑和她的几个随从都愣住了。茶姑举着香囊的手,停在那里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羞红着脸,轻声问道:“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周鉴塘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茶姑啊,这样的事儿,我哪敢乱讲?当然是真的了,弥生没有给你说吗?”
“我……我一看见这个香囊就疯了,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解释。”茶姑其实已经忘记当日看到这个香囊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她一直很生气、很生气,脑袋像要爆了一样,完全听不进任何人说的话。
“那……爹,我们这就回去,等弥生回来。”茶姑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之后,不觉间已经改口给周鉴塘喊“爹”了,她柔声对周鉴塘说过这话,又回头故作严厉地对还在偷笑的四名随从吼,“还愣着做哪样?还不去给老爷叫辆车?”
他们回到周家时,周鉴塘一看门虚掩着,沉吟了一下,回身对茶姑说:“他二妈没有这么早的。”然后推开门,站在院子叫道,“弥生,是你回来了吗?”
周弥生去联大找高云霄时,在半道上遇到了逃出家去找那些太太们打麻将的姜玉秀。姜玉秀一看见周弥生,忙让黄包车停在路边,大声嚷嚷着把茶姑四处找周弥生,又跑到家里大闹了一场的事儿,添油加醋地给周弥生讲了一遍。周弥生大吃一惊,急忙跑到联大,简略地把马长友的下落给高云霄讲了一遍后,也没顾上请教究竟是谁绑架了自己的问题,就匆匆忙忙地回家了。周鉴塘喊他的时候,他正在家里四处查看,看看姜玉秀说的茶姑做的那些“又打人、又放火”的事儿,都给家里添了什么乱子。因此,一听到周鉴塘的喊声,周弥生急忙应声从书房出来了,一看院子里的人,顿时惊呆了。
还没等周弥生回过神儿来,茶姑却二话不说,便羞红着脸,跑上去把香囊给周弥生戴上了……
“爹同意你和茶姑的婚事。等你二妈把礼物准备好,我再写封信,就带着我的信去茶马山寨见茶土司吧。”周鉴塘说着,也不管周弥生有什么反应,扭身就进了书房,把两个年轻人丢在了院子里。
茶姑扯着周弥生的胳膊,把路上周鉴塘允婚的事儿解释了半天,周弥生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暗自责怪爹爹糊涂,居然不问问他,就答应了茶姑。可茶姑却自恃有了“尚方宝剑”,声称从此她和周弥生影影不离。
“怎么办呢?”周弥生看着眼前的茶姑和她身后的四名膀大腰圆的随从,一下子觉得头比斗还大。